过商店肯定会进去买点有的没的,没书包岂不是还要拎塑料袋,超麻烦。
宗政航也有课要上,不可能一直跟着她当拎包员。
说到拎包员,其实外出的话,包包还真是宗政航背得时间多。
刚出门时会想着这一身已经搭配好了,包里也只有耳机口红气垫身份证,轻得很。
但15分钟后,这个很轻的包就挎到宗政航的肩膀上了,成为直男的时尚单品,春夏是嫩黄浅绿淡蓝粉紫,秋冬就是黑白棕咖,偶尔还毛茸茸的(人造毛)。
巫雨清想到这里就乐了,这哪里是送女友,明明是宗政航买来自己背的。
“你也背背看,你背的时间比我多。”她把包放到宗政航怀里。
宗政航想反驳她这句话,但一想,每次出门他确实一直在背巫雨清的包,夏天还负责撑遮阳伞。
而且现在巫雨清笑得这样开心,他怎么能扫她的兴,于是就背上了。
巫雨清当即决定周末要穿得花花绿绿,但宗政航——
“你周六穿深色衣服哦。”她通知,并附上说明,“深色衣服背白包好看。”
宗政航点头。
巫雨清觉得他好乖,乖得惹人怜爱。
“地震了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但一定会拉着你跑的。”她说。
钻石戒指,珍珠项链,宝石胸针,爱马仕和普拉达的包,都没有你珍贵。
巫雨清这辈子的第一个包不是妈妈送的。
她告诉宗政航,上大学后找别人谈恋爱去,别来烦她这个高叁生。宗政航见不到她的人,开始送她裙子,从9月送到11月,11月18日宗政航过生日,当天快递给巫雨清一套珠宝,让她记住他的生日。
这套宝石首饰倒像是宗政航给自己的成人礼。成年的宗政航不再送巫雨清裙子,向富二代的刻板印象靠拢,送她包。
包比裙子方便,裙子还要挑版型款式,一个不注意还会显得审美不好,包就不需要动脑子。
买就是了,不会出错的。
高考后她参加选秀,一去就是两个月,连录取通知书都是妈妈代取的,卧室里的那场“自己挣和老公给”的讨论自然没有发生。
妈妈也没有在那个夏天送她康康包,而是在她拿到驾照后送了一辆车。
宗政航找过来的时候,看到衣帽间走道上的行李箱,以及坐在沙发凳上发呆的巫雨清。
没有他预想中的失魂落魄、方寸大乱、激动愤怒或者悲伤痛苦。
他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她看上去挺不错,注意到他过来了,还拍了拍她身旁的座位。
宗政航就过去了。
他们坐在一起。
这姿势和距离他们都很熟悉。
无数次坐在一起,阶梯教室、图书馆、自习室、餐桌、电影院、操场的草皮、篮球馆的观众席、轿车内、候机室、商场门店里的沙发、餐馆门口等着叫号的凳子。
并肩上课、走路、读书、写作业、吃饭、看电影、等待。
同床共枕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并肩,卧室的灯关了,还有人玩手机,看到搞笑的段子和视频立刻就要分享,和旁边的人一起看。
肩挨着肩,脑袋凑在一块,手机屏亮起的光不断变换颜色和亮度,照亮黑暗中的两张脸。
笑点不一样,不是每次分享都会一起笑出声。
在T大念书的巫雨清,永远是最后锁屏睡觉的那个人。宗政航不喜欢她熬夜,到点就没收手机,拿到卧室外充电。
衣帽间很安静,这份安静他们也很熟悉。礼堂总是安静的,这里是他们穿婚纱和燕尾服接吻的地方。
如果巫雨清对空间和面积更敏感点,会发现他们现在坐的位置,是当初婚纱人台摆放的位置。
“计划去哪儿?”宗政航开启对话。
“没有计划。”巫雨清说。他比她更清楚,她哪儿都去不了。
那为什么收拾行李,为什么里面有除结婚证和户口本外的所有的证书,为什么放一张全家福?
宗政航无声地问。
他最震惊和毛骨悚然的就是那张全家福,这让他想到巫雨清被枪击后他做的噩梦。
巫雨清“听”到了,但她该怎么说。
因为她意识到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是想得就能得的病。
所以收拾行李。
哪怕无法离开。
因为如果不收拾好,她总是想起上辈子两次提出分手的场景。
一次是她收拾到一半接到继父的电话,公司出事了。
一次是她宣布分手后被关在房子里,关她的人坐车赶往机场,按计划出差。她在这偌大的房间里,如同一件家具,等主人回来处置。
犹如一个暴毙的亡灵——她确实是一个暴毙的亡灵,真怪,宗政航怎么不嫌她晦气?——想着生前没做完的事,徘徊不前,不愿赴黄泉,非要做完这件事,放下执念才行。
于是她收拾了一个行李箱,放在衣帽间里。
行李箱就是可能性,一个说走就走的可能性,也许概率很低,哪怕无限趋近于0。
但它存在。
人生有无数可能,不该无视和放弃任何可能性。
风华正茂的青年可能活不过30岁,掉到海里的人可能只是脑震荡,珍惜的人可能伤害你,极力避开的人可能成为夫妻。
“也许你明天起床,看到我就烦,觉得自己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和精力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也许你在单位食堂吃饭的时候,发现一个人格外可爱,从此每天都期待能遇到t。
“也许你午睡后大彻大悟,决定放过彼此。
“也许……”
宗政航把婚戒戴到巫雨清左手无名指上,打断她天马行空的排比句。
领证快3年了,这是巫雨清第一次见到她的婚戒。
鉴于她对这场婚姻的反对和漠视,宗政航自己戴男士婚戒,从未把给巫雨清买的婚戒拿出来。
她也从不提,十指光秃秃地晃了快3年。
晃到现在,对离婚和婚外恋充满想象力。
宗政航把戒指戴到她手上,尺寸刚好,不会太紧,也不会松得跑动。
这只细滑的手,软嫩修长,弹琴时的力度把握精准,技巧和情感都很到位,握拳打人时,左手的力气没有右手大,挠人的话,左右手力气没差别。
宗政航摩挲巫雨清的手,从指尖到手掌,不知怎么想起从亲戚那里听到的事,是堂姑还是表姨?或者是某位堂嫂,怀孕初期没有把婚戒取下来,几个月后人变胖了,戒指挤手,供血不足,只能去店里把戒环锯开。
清清以后要是怀孕了,他会取下所有可能会勒到她的东西。
不过这是未来的待办事项,现在还无需操心。
目前要紧的是培养和建立她对婚姻的严肃态度,她对待婚姻的看法和恋爱是高度相似的,这怎么行?
一步步来吧,先从仪式感开始。
“你的证书证件,我都放到你的保险柜里了。”宗政航说,“过几天不是要到岳母那里去吗?刚好给她看看戒指。”
比起巫雨清对待婆家的不积极,宗政航的礼数格外周到,给父母添置什么东西也会给岳母家添置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