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降落到她身上,让她哑口无言。
“我还不知道你?叫你平时少看点童话书。”
许一零的志愿填报草表初拟完毕,上面的志愿许一零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只不过,里面她原本要留给心理学的空缺被其他志愿代替了让她觉得很遗憾。
她暂时搁置了那个志愿表,想找许穆玖聊聊,可是许穆玖最近也遇到了麻烦,他说他之前进的一个游戏制作小组的策划盗取其他人的成果跑了,只留下了一个半成品的烂摊子给其他人,他们现在正在讨论该怎么在大赛开始之前把这个项目改好,把漏洞填上。
许一零没再主动联系许穆玖。
这两天的白天,许一零几乎是在床上和驾校度过的。
如今再也不是以前那种每天从床上坐起来都会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困得倒下、再也起不来的日子了。
她报复性地熬夜打游戏、睡觉,睡到中午才起床。
今天也是,她睡到去驾校练车之前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临走出门她才想起来这几个小时里自己可能会饿。
也不知是太图省事还是哪根筋搭错了,她随手拿走了门口玄关上喜糖盒子里的巧克力。
果不其然,等她再把巧克力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时候巧克力早就化掉了。
中途教练让另一个学员练车、让她去休息,她终于从闷热的车里出来,脸都憋红了。她找了一个角落的树荫,蹲在底下呼哧呼哧地吃巧克力。
那时不远处的另一处树荫下也有人,是个戴眼镜的长得好像不错的男生,正站在那一个人玩手机,只不过他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仿佛完全不受这酷暑影响。
许一零知道有的人是不易流汗的体质,她小时候还怀疑过组成他们的成分里有冰块。
许一零也开始玩手机,点开高中班级群看其他同学又聊了些什么。
她悠哉地浏览里面的内容,直到她听见不远处有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喊了一句:
“喂,蒋言柯,上车再跑两圈。”
什么?
许一零惊讶地抬头,看见刚才那个树荫底下的男生收起手机往中年男人的方向走过去。
她根本无法从长相判断那个男生是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蒋言柯,初中毕业后她就再也没看见过蒋言柯,她也不知道那种越看越像的感觉是不是心理作用。
也许是同名同姓。不过,就算是同一个人那也不稀。
因为林城真的很小。
他和自己同一届,今年高考结束来这里学车很合理。
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呢?
她开始害怕。害怕如果自己的名字像这样被他听到后他的反应。
他也许已经忘了她这个人,忘了她的名字,连头都不会抬一下。可她是一个曾经很重视他却被他嫌弃和嘲讽的存在,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忘了。
他也许还记得她的名字,可当他将目光向她的方向投过来,他能看见的就只有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
阔别多年,她还是不够美好。
她接受再次遇见他,可现在不是她希望的最好的时机,因为她心里扎根的、和他有关的、对自己的轻视让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变成让他看得起的样子。
她对自己说过,她早就不在意他了。
但再见到他,她心中仍隐有恨意,不是因为喜欢他,不是因为憎恨或是在乎他这个人,而是因为她意识到那个在他面前显得愚蠢、恶心又可怜的人是曾经的自己,是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和蒋言柯之间发生的事已经成了旧事,她早就不是局中人,也不会觉得这件事难以启齿,甚至,这件事已经能够成为她在与新朋友拉近距离时的谈资。
她在叙述的时候语气中仍会掺杂愤懑、无奈、悲伤,可连她自己都快分不清这些情绪究竟是她现下真实的情绪还是她这么多年形成的与叙述配套的习惯了。
在那么些听她叙述的对象里,真正看见过她当年身为局中人的难堪的一面的人大概也就只有许穆玖了。
许一零把自己遇到的突发状况发消息给了秦衿,和她感叹了一会儿,休息够了以后,她便继续去练车了,直到现在。
许一零想着最近发生的事,蔫蔫地从小区门口往家走。
按照时间安排,今天就可以在网上正式填报志愿了。所以不出意外,今晚回家爸妈就会跟进志愿填报进度。
许一零回忆着那份志愿拟稿,心里有种施展不开、不顺心的感觉。
走着走着,她的手机屏幕上蹦出来许穆玖发来的图片消息。
点开一看,图中有面红墙,墙上挂着一张熟悉的风景照,照片下面标着“《破晓》”、“设计学院”、“许穆玖”几行字。
她突然忍不住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喂?”许穆玖接了电话,迫不及待地问,“我发过去的图片你看到了吧?”
“嗯,看到了。”许一零边打电话边走到旁边的老年人活动器材旁边,靠着坐了下来,“那不是你去年冬天拍的吗,怎么被挂到墙上去了?”
那张照片是去年冬天某个早晨许穆玖在顶楼自习室拍到的破晓时分的天空。
那天是休息日,许穆玖决定早起去教室自习。
他到达教室的时候,外面的太阳还没升起来,暗色的天空仿佛昭示着他那肉眼可见的“自律”,可把他自己给感动坏了。
可如今,他自己都记不得那天他看的书上具体写着什么知识了。
他只记得那道乍临于书页上的曙光,倏地划破了遮蔽在他眼前混沌的心不在焉和自我感动。
教室的窗口外,耀眼的日光挣脱了远处钟楼的遮挡,在云层的缝隙里一束束炸开,单纯且震撼,自然而圣。
他是来自习的,电脑、手机、书,上面有很多他应该去看的资料,可是这一刻,他只觉得外面的那道阳光比这里面任何一段资料都要吸引他。
他拍下了偷闲的自己眼里看到的这幅景象。
这是他自习时走的证据,最后却成了他此行最难忘、最大且最没用的收获。
“我们这里举办了一个手机摄影比赛,我投了这张照片,得了二等奖。”
他把图片命名为“破晓”,简介写的是对破晓美景的喜爱、对自律地早起学习却与特殊时候才能看到的美景不期而遇这种“高级乐趣”的赞美。
也许别人真的以为它背后原本的含义是这样吧。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天拍完照发给许一零的时候,对她说的是:
“我今天起得很早,你看,外面到现在才日出。其实吧,要不是因为必须要跟别人竞争,我也不想这么辛苦,结果最后看见外面那么漂亮的景色才真的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好像没记住什么有用的知识,是不是很可笑?”
所以,他之所以将其命名为“破晓”,是在讽刺他自己,从小到大,他总是不经意就陷入这种状况之中:让自己在别人眼中变成努力的形象甚至是为自己口中所谓的“辛苦”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可到头来,他没有真正的收获,只有偷闲去看“破晓”的那一刻不算虚伪。
然而,如果再让他为这张照片命名的话,那便不会再是“破晓”了。
他大概会称它为“桃源”吧,世外桃源。
他固然沉醉于破晓的美景,可是后来他终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