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因为,那样才足够特别、才有引人探究和同情的空间。
“特别”,这样的特质,她自己没有。从小到大,她和很多人一样,总是更容易被那些优秀、富裕、美丽或者看起来经历过某些悲惨事情的特别的人吸引。
她憧憬特别,执着于特别,即便她清楚自己这辈子大概率只能当个庸人,她依旧期盼着能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中学时期的她甚至想过让自己变得悲惨来实现这个愿望。但她知道,这只是一个没有受过真正苦楚的贱骨头才会有的闲心思。
她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这个想法,顶多偶尔莫名冒出一句“太无聊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她才想明白,这也许是她喜欢许穆玖的一个原因吧。因为对方的身份对她而言足够特别,而对方约莫也怀着和她相似的念头。
按理说,这样的特殊带来的新鲜感应该一直持续才对,可事实并非如此。
今年许一零决定考研,许穆玖也忙着工作,有空联系的时候,他们总是互相抱怨自己的处境、倾倒负面情绪。
终于有一次,她受不了了,因为对方发消息跟她抱怨的时候她也正因为自己手头的一堆事忙得晕头转向,她十分烦躁地发语音过去冲对方吼了几句,然后,对方好一段时间都没再发消息过来。
她以为他们两个对对方而言很特别,以为自己很包容,可原来他们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感到腻烦、因为小事发生摩擦。
说起来,交往以前他们之间就是这种相处模式了。虽然没有常常争锋相对,但也不是一次冲突都没发生过,只不过,彼此的身份给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化解矛盾的机会。
除去身份,他们对彼此来说就只是丢进人群后不可能多看一眼的普通人。
就拿今年去安城那次来说,那是她计划之外的,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特殊,她本来可以间隔更长时间再去见他的面。
倒不是不想念他,只是没那么想念。长时间不见面,加上自己一直装作自己没有伴侣的样子,自己都快忘记喜欢他是什么感觉了。
该说自己是个薄情的人吗?有时候自己甚至想过是不是与其他人交往的情况也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过年的时候,许穆玖从安城回到了林城。
这两年,他带走的东西比带回家的多。与其说他是“回”林城,不如说他只是“来”林城,用不了几天就会“回”安城。
许穆玖这次在林城待大约一个星期。
这个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他们把能做的都做了,但也没多做什么。对于独处时的越界,他们比以前更习惯了,唯一不变的是,越界的每一刻都让他们觉得下一秒就是末日。
那是沦为疯子的临界点,他们撕破了正常人的面具,占有欲在那时达到了顶峰。她没有虐待别人的癖好,但她经常会用能够产生痛觉的行为向对方强调占有。
她又明白了一件事。她没跟许穆玖讲,但对方未必不知道。
许穆玖即将离开林城的时候,他和许一零去了林城某处古巷的一家银饰手工店,在店主的帮助下制作了一对戒指,戒指被蓝色的小盒子装着。回家后他们便把象征纪念的戒指藏了起来。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父母对许穆玖嘱托了在安城要注意身体之类的话,此外,他们还提到了在安城谈对象的事。比起去年,今年他们的态度更加急迫。
许穆玖再次以工作忙碌为由拒绝了。
晚饭后,他拉着许一零出去散步。走到和自家单元楼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许一零说道:
“你太久没回家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爸妈他们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许一零答道,“他们跟我说过你对他们的态度太冷淡了,已经不愿意跟他们聊天了。”
“是我的问题。”许穆玖说道,“我以为回到这里就能休息、不用社交了。”
“在你看来,和他们交流是社交吗?”
“嗯,”许穆玖点了点头,“虽然他们是爸妈,但是和他们交流也很耗费精力。而且,以前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他们比以前好说话多了。”
“是吗?为什么?”
“因为……?”许一零想了想,“因为年纪大了吧?”
“可我实在做不到跟他们那么亲近。”许穆玖叹息道,“反正以后要独立出去的,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
对于别人情感上的付出,自己一定要有回应吗?何况那不是自己想要的。以后只要相安无事不就好了吗?
小白眼狼。她看着他,说道:
“随你。”
“许一零,”许穆玖望天,突然问道,“你觉得‘家’是什么?”
“是你属于的地方,是你要回去的地方。”
“那里一定要有父母吗?”
“不一定,”许一零平静地答道,“但是,在爸妈眼里,你还没有自己成家,所以你的家本来应该就在这里。”
许穆玖似乎明白过来什么。
“所以他们才这么急着让我结婚?”
“是啊。你对他们态度没以前热情了,他们知道你的心已经留在外边了。”许一零解释道,“他们觉得就算你执意要独立出去,也得先成家,有老婆孩子,不然你就是一个人在外漂泊,他们不放心。””
“我……”许穆玖欲言又止。
原来是这样。
以后该怎么办呢?
这几年林城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空气质量因此变好了不少,但过年的时候也冷清了不少。从小区里面往外走,一路上只有几个玩手持烟花的孩子,走近了才能听到烟花细微的滋滋声。
对许一零来说,这样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即将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许一零听到了音乐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笑闹声。
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孩子出现在视线里,正往这里跑。
“哎!”
那个孩子脚步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
许一零上前准备扶,忽地听见响亮的“啪”的一声。
她被这突然而来的声响吓得一愣。
那孩子还是摔到了地上,随即又起身继续跑走了。
刚才那个声音大概是孩子手上的摔炮掉到地上发出的声音。
“摔炮?”许穆玖想到了什么,对许一零问道,“你现在还怕这个吗?”
许一零低头:
“早就不怕了。”
“……”
小区外面不远处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几乎每天晚上都有跳广场舞的人在这里聚集。来这里跳广场舞的多是一些已经退休的、工作比较清闲的人,有一个人跳的,也有两个一起跳的,不过一起跳舞的不一定是夫妻。听母亲说,那些跳舞的人里有一些一大把年纪了还和舞伴闹出了桃色故事。
也是因为太无聊了吗?许一零十分好。
情感忠诚危机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发生,不到最后定局,一切都说不准。
望着眼前跳舞的人群,先前一直沉默的许穆玖开口提议道:“我们要不也去试试?”
许一零应允了,握着许穆玖的手走进人群。
虽说是跳舞,但比起其他人有模有样的动作,两个人顶多算是搂着对方在人群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