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颤动
◎很慢地闭上眼睛。『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子夜时分, 温亲王府。
府内有竹木丛萃，花木万株，树叶密密匝匝地
织着, 在风亭水榭之间围出一方寂静池塘。满池夏荷盛开, 晚风一吹, 几瓣白莲在水面悠悠地飘转。
“哗啦”一声，一尾红鳞从池水中跃出，又落回水中，溅起一连串的水光。
池边, 宽袍散衣的年轻亲王倚在廊柱下, 执着一个白釉瓷罐, 往水中抛洒鱼食。风吹起衣袂，那道影子临水静立，如松如竹。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一身宫裙的少
提了一盏珐琅灯, 沿着曲折的回廊走来, 停在他的身侧。
他听见声音, 却没有回
, 只是注视着水中如簇的鱼群，“
夜来府上，沉壁睡不着么？”
“如珩也夜睡不着么？”谢瑗望着他, “你心事重的时候, 就会在这里喂鱼。”
“在等淮西战报，按说早该到了。”谢珩低声说，“近
朝上北司忽然沉默, 仿佛在筹划着什么……我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突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一名从
在亲王面前跪地叩首，“殿下！太子殿下他……”
“他怎么了？”谢珩猛然回。
“太子殿下今夜出宫后遇刺，太子妃娘娘方才送他到府中……”
话未说完，亲王的背影已经远去了，身后跟着步履匆匆的少。
谢珩推开一间内室的木门，煌煌的灯火涌来。床上静躺着一个，他的身边坐着衣襟染血的少，紧紧握住他的手。
“无恙怎么了？”谢珩疾步走来。
“在东角楼附近遇到了袭击，我带他从包围里冲出来了。”姜葵低声说，“他体内伤势发作，此刻昏迷不醒，必须尽快请长乐坊的沈药师过来。”
“我即刻遣去请。”谢珩转身。
谢瑗着急地拉住她，“皇弟妹，你身上的血……”
“别担心，不是我的血。”她苍白地笑了笑。
“那无恙……”谢瑗的声线发颤。
“也不是他的。”姜葵摇摇，“这些都是敌的血。突围的路上死了很多、流了很多血。”
谢瑗刚松了一
气，却听见她的声音低低地传来，“洛十一没有回来。”
有一瞬间，谢瑗怔了一怔，下意识地无法理解这句话，接着听见她轻声重复，“洛十一没有回来。”
灯火从上方落下来，透过重重堆积的纱幔，在床边投出一道狭长的
影。更多小说 LTXSFB.cOm她坐在这片影里，很慢地闭上眼睛，肩和发梢微微地发颤。
她身边的那个静静地躺着，无知无觉，手指冰凉。
她双手握紧他的手，地低垂着，仿佛无法承受重量般，伏靠在他的床边。一线月光自窗外漏进来，越过她的顶，在地板上无声地流淌。
她的嗓音轻而颤抖，“别告诉他……”
谢瑗在袖子底下攥紧手指。她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她的嘴唇翕动着，发不出声音。身后的谢珩立在门，缓慢地仰闭上眼睛。
长夜寂寂，刻漏声声，一
圆月孤高地挂在天穹之上。
王府内彻夜灯火不息，流动的影如纷
的云。
从们来回出
，不停地奔忙。沈药师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为昏睡的谢无恙施过针，又去后房为他煮药。姜葵轻轻扶起他，以内力为他疗伤。另一侧，谢珩拢袖坐在案前，提笔写一封长信，谢瑗坐在他身边低研墨。
东方初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一名从在门外长拜，“殿下……淮西战报到了。”
谢珩顿了笔，望过去。
“我军在宋州附近兵败……”从稽首再叩首，“淮西刺史领两万士卒，屠掠宋州、叶州等地，三之内进军至东都附近，关中震动。”
“督军弹劾大将军治军不善……”他抿了一下
燥的嘴唇，“听闻收了一半兵符。奏章与战报俱已呈送到太极宫。”
“荒唐。”谢珩低声道，“区区一个督军，竟敢涉足行军之事。”
话音未落，又一名从匆匆奔来，在门外叩拜，“殿下！宫里的线报刚刚传来……”
他压了一下呼吸，“朝上一百七十三……连夜奏请淮西罢兵。”
“天子何意？”谢珩低声问。
“圣上下旨不见任何。”从低低回答，“太极宫三道门紧闭，只有那道奏章和战报传进去了。”
“他决意罢兵。”谢珩缓缓道。
他坐于案前，拢袖抬腕，疾笔写了一道奏章，“我亲自宫劝他。”
“殿下！”第三名从从廊上走来，叩拜在门外，“东角楼巷大火后，金吾卫骤然封锁子城附近，对外声称是捉拿纵火贼……”
他再叩首，“凌大和周大的府邸俱被包围，殿下今夜送出的信皆未能送达。”
“那是示威……”旁边的谢瑗咬了下唇，“他们要
得噤若寒蝉，反对罢兵者因此不敢宫上谏。”
“必须有劝阻罢兵。”谢珩披衣而起，“我即刻宫。”
“如珩。”
身后有低咳一声，“我去。”
躺在床上的不知何时醒了，一旁的少扶着他缓缓起身。
他压下呼吸里的喘息，用力抵了一下床边，慢慢地站直，“金吾卫敢如此示威，不只是虚张声势……你未必能顺利宫。”
他望过来，“如珩，我去。我身为储君，无敢拦我。”
谢珩缓缓地摇，“无恙，你身上还有伤。”
他怔了下，小皇侄倔强地望着他，一言不发，眼固执。
“无恙，我真受不了你这副
子。”谢珩笑了声，走过去，抬手在小皇侄的肩上一按。
他稍稍用了点力道，小皇侄猝不及防，一个没站稳，重重跌回床上，一边低低地咳嗽着，一边抬起眸看向他，似乎有点生气了。
谢珩又笑了声，“行了。你好好睡觉吧。我这一趟是宫面圣，你弄得简直像生离死别。”
“虽然你从不叫我皇叔，但我毕竟是你的长辈。”他又道，“你父皇是我兄长，我对他足够了解，知道如何劝他。这一趟宫，必定是我去。”
他转身推门，接过一盏御赐金莲灯，拢了拢大袖，走上候在府前的马车。
车轱辘轧过青石砖路，渐渐消失在长街转角。
王府内陷岑寂，庭中刻漏滴答，一声声响在石阶前。
灯火摇曳的内室里，谢无恙昏昏沉沉地睡去，姜葵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谢瑗坐在书案前，几次提笔却难以落字，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踱步，不安地等待着消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门外匆匆走来一名从，往里面递进一页信笺，“太子殿下……凌大设法送了急信过来！”
姜葵走去接了信，送到谢无恙手里。谢无恙撑着半边身体坐起，借着一盏烛灯的光，展开这张压皱的信笺。
“拦住如珩……”他低咳着说，“宫的路上设了埋伏……”
他抵了一下床边，试着站起身，忽然往前一跌，靠在身边少的怀里，稍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