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怕漏了!”
他到来的动静,将住这里的都吸引了过来,听他问此,七嘴八舌争着讲了起来,每个
的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容。
“大将军和崔娘子虽然不在了,但裴家一直都还记着我们的。昨那小郎君也说,他是已故裴门崔娘子的故
,是代崔娘子来看望我们的。今
是崔娘子的忌
,我们便在此立了一个牌位。”
众说着,纷纷走了过去,向着牌位下拜磕
。
母亲的故?俊俏的小郎君?
到底是谁?
裴萧元怔立了片刻,回,吩咐随从将带来的钱发下去,自己转身匆匆离去。
他来到皇宫,等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心带着几缕不宁。
片刻后,当那名带着絮雨出过宫的宦官张顺独自匆匆赶来,听他问荒坊的事,迟疑了下,点
道:“郎君猜得没错。叶小郎君确实问过
,是
告诉他有这么一件事的。”
“他吩咐我,不要讲出去。”
第章
这个白天剩下的时间里,裴萧元再无心思去做别的事了。
皇帝出行之事,不必他费,韩克让刚给了他三休假。
慈恩寺那边……
他在或不在,对法事并无影响。
实话说,心中固然还是有几分犹豫在的。但突然意外得知的这件事,对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大。他的那几分犹豫,很快就被心中如排山而出的感动和感激之给冲得微不足道。
再忆起早上在宫门外和她偶遇的那一幕,他更是有了一种一刻也等不住的感觉,想再见到她的面,像从前那样伴在她的身边。无论她是登山还是作画,他都在旁守着,接她一起回城。
裴萧元从曹宦中问来他们今
出行的路线,牵来金乌骓,出城便追了出去。金乌骓速度极快,随从坐骑脚力不及,很快就被他落在后面,甩得连
影都看不见了。
但天公仿佛不大作美,傍晚,行至半路,竟雷鸣闪电,天下起大雨。他未携雨具,更不想因避雨而耽搁行程,冒雨继续前行。
不过,正如他跨下的宝马,狂风骤雨非但没有叫它退缩,风雨之中,它反而跑得更是酣畅,奋发扬蹄,他亦是如斯,天气丝毫没有影响他渴盼见她的心。
这个晚上,最后当他独自骑马赶到画院一行今夜落脚的所在时,天已漆黑一片,他更是浑身湿透,上下没一处是
的,靴筒里积的雨水几可养鱼。但他的心
,比之白天出发之时更为雀跃,甚至,有如还残带着几分平常少有的因在
雨里放马狂奔而得的酣畅激
之感。
这所别院位于山麓之中,夜雨方止,天籁寂静。他拍开大门,看见院内灯火通明,客堂的方向,更是飘出一阵隐隐约约的弦乐歌舞之声,仿佛内中今晚正在宴客。
出发前他是知悉的,这所位于城外山脚下的别院的主,是龙武卫大将军范希明。他和对方平常虽无私
,但关系还算可以。
出来为他开门的是此间门房,听他自报身份,说来找夜宿在此的一位宫廷画师,忙将他引
。
和裴萧元方才猜测的一样,门房讲,堂中正在举行夜宴,他要找的,此刻应当就在那里。
裴萧元便往宴堂行去,快到时,遇见立在堂外的张敦义。
张敦义便是此前韩克让派去永宁宅的那位金吾卫副将。早上也是他带队护送画院的一出城。此刻他正亲自在此值守,忽然看到裴萧元浑身湿漉漉地走来,甚是惊讶,急忙来迎。听他说是有事来寻叶小郎君的,立刻点
,说
就在里面,领他往里走去。
裴萧元随问,夜宴是何
所摆。
张敦义说,西平郡王世子宇文峙白天带队出城打猎,也住别院,遇到画院的
,一改往
狂傲之态,于晚间设宴,力邀宋伯康等
宴,众
受宠若惊之余,自然也不敢拂他脸面,欣然赴宴。
都在里面了。
裴萧元不由一怔。
他当然知道,范希明是宇文峙的上司,也是西平郡王的故好友,平
对宇文峙很是照应,将城外别院借他打猎暂住,再正常不过。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巧,会是同一,宇文峙也出现在了这里。
此时他已行至宴堂近畔,听到里面乐声大作,节律急促而激扬,他听出来了,奏的是阵乐。
“是否要卑职去将叶小郎君请出来?”
张敦义知宇文峙和他有些怨隙,怕不方便,迟疑了下,问道。
裴萧元略一犹疑,叫他不必打扰众兴致。
他自行登阶,行到宴堂之前。
慢慢地,他停了脚步。
堂中灯火辉煌,东西北三面均设筵案。宋伯康等果然都在,各
酒应已喝下不少,满面红光。宋伯康更是醉态毕露,坐都坐不稳了,半闭着眼,歪靠在坐床上。
她也在。一个坐一张独席,背靠隐囊,正在望着堂中那随了乐曲在献舞的
。
献舞者不是别,正是今晚此间别院的半个主
,西平郡王世子宇文峙。而那十来个原本应当作舞娱宾的伶
,此刻反倒全都站在一旁观舞去了。
原来方才筵席正酣,她们如常献舞,宇文峙忽然站起来将赶了下去,自己拔剑,说,圣
苍山之行在即,到时他是
阵舞的参与勇士之一,命乐工奏
阵乐,他要亲自舞剑一番,为今夜筵席助兴。
欢宴若逢高,主家兴起,亲自上场为宾客奏乐或是起舞,这是常见之事,本没什么。但世子看去已是醉酒,方才提剑走出来时,脚步都显踉跄。
众原本有些担心,但他自己要求如此,谁又敢拦,只能看着他上。不料,他看似半醉,在乐声奏起之后,应着歌节,转腕旋足,剑光便随之飒飒而动,时而沉凝有力,如若岳峙,挟持风云之势,时而迅捷,如若闪电裂空,清光流过,时而横击,时而劈刺,身姿矫健如龙,腰背又灵动如蛇。
一场剑舞下来,直叫周围之看得目不转睛。
忽然此时,阵乐停,他随之收势。
伴着最后一道在空中闪掠而过的剑光,他倏然收步,横剑在了胸前。
众回过,这才看清,原来方才他那最后一剑,是削劈下了一枝
在他近畔案
的美
瓶中的海棠花。
娇媚的花枝,此刻便静卧在他手中的三尺青锋之上,只见他笑吟吟地环顾四周,似在寻找将要献花的。
这一场剑舞本就极是彩,兼具雄浑的力量和
柔的美感,叫
看得心惊动魄,又眼花缭
,何况世子今晚的打扮风流出众,赤色华服,乌发金冠,或因酒意上涌,此刻停下舞剑,更是面若桃花,目蕴流霞。
他那两道目光扫过周围众之时,伶
们怦然心动,个个屏住呼吸凝望,心中无不暗暗盼望他能将这一枝海棠递到自己面前。
不料,只见他的双目最后转向一直静坐在独案后的那一名青衣小郎君的身上,落定,举着卧花之剑,又踉跄走去,最后,停在案前,隔案,将那一支海棠用剑挑着,送到了那小郎君的面前。
这一幕叫堂中之看得未免过于意外。莫说众
郎失落,画院里今
出来的王春雷、林明远等
目瞪
呆,连方才醉得已经坐不住了的宋伯康也睁开了眼,心里好似明白了,为何这世子今
竟屈尊俯就,和他们这些平
素无往来的画师热络至此地步。
一时众色各异,堂中鸦雀无声。
絮雨的视线自剑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