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小子心领了。只是今夜,我既已来此,便不会再退。”
裴萧元转身待去。
“你想过后果吗?”
宁王双眉紧皱,冲着他的背影继续说道。
“你将彻底自绝于圣
,自绝于公主。并且,倘若本王告诉你,即便你问出结果,那结果也是你所不能承当的——”
他顿了一下。
“无
能够承当,哪怕是圣
!如此,你还是不肯放弃?”
裴萧元沉默了良久,最后一言不发,转身,再向宁王
作了一揖,又后退数步,以表敬意,接着,走下了那段逶迤屈曲的龙尾道。
宁王想起裴冀信上最后之言,倘实难劝阻,那便由他。
奈河无边,自渡为舟。
世
难解,惟
自解。
他望着前方那继续走在湿漉漉雨雪道上的背影,终只能摇
,长长喟叹一声,忽又想起公主,抬
望一眼这雨雪
加的夜,越发焦急起来。
一路畅通无阻,紫宫已在眼前。这个寂静的雨雪夜里,周围的宫阁角楼昏暗无光,唯有此处,此刻依然灯火通明,若高高悬浮在天的一座明台,
夜受着来自
间万物的无边敬仰。
在这座明台大门前方的一段宫道之上,立着一道披甲的魁梧身影,乍看,如一尊门。
是今夜在此值夜的金吾大将军韩克让。
韩克让背对着宫道旁的灯幢,整个
被夜色隐没,只有淋化在他面容和盔甲上的雪水,在透来的一片模糊宫灯昏影里,烁着幽暗的光。
从裴萧元初次
京于紫云宫外见到韩克让开始,他这个据说早年在战场上也杀
不眨眼的上司,便一直是以亲切的形象而为裴萧元所熟悉的。
然而今夜,韩克让却显得冷漠异常。
也或者,心肠刚硬、双手染满血煞,才是这位君王心腹的真正面目。
在裴萧元走到他的面前,为着白天之事向他恭行谢礼之时,他只侧目望着,色
鸷,一言不发。
裴萧元并未在意。
“白天西市之事,多谢大将军的照拂。”他继续说道。
“韦居仁尸首埋在二十里外西山脚下,大将军明
可叫
随顾十二过去,将尸首起出,便可结案。事全部是我一
所谋,我之罪,和旁
无关。我会向陛下请罪。”
他说完,再次行礼,这才从韩克让的身旁绕行而过。
就在擦肩之时,刀光掠来,迅如疾电,那刀架住了裴萧元的颈项,迫他停了脚步。
“裴家二郎,听我一句劝,这就回
。回
了,从前如何,往后还是如何,陛下仁慈,不会和你计较你犯下的事。”
裴萧元立了片刻,抬臂搭手在刀刃之上,将刀从自己的颈上推开。接着,迈步向着那敞开的宫门行去。
韩克让霍然转
,双目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你会后悔的。”
他咬牙说道,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威胁之感,又似隐含恐惧。
然而那道背影未再停顿。
裴萧元登上宫阶,走
宫门,沿熟悉的外殿,穿行在道道如从天悬落的帷帐间,经过那一面槅子门,终于,走到了那个地方。
条条儿臂粗的巨烛灼灼耀燃,将整座大殿映得煊亮无比。皇帝身着一袭宽松的燕居常袍,腰带也未束缚,
靠坐在一张阔榻之上。他微微阖垂眼皮,聆听赵中芳所发的声音。赵中芳跪坐榻前御案之侧,正恭捧奏章,逐一念过。
“……钦州地震。户部员外郎崔宁及宣慰使兰泰上表合奏,二
已于十
前抵达,奉命慰民,并存恤所损之家共计千余户
。至上表
,灾民大半已得安置……”
“御史中丞李坦上奏,西平郡王剑南节度使宇文守仁世代忠勋,累计前功。守仁更得授方隅,所寄殊重。其子年初
京,本为贺圣
万寿,今万寿暂悬,守仁自言弱体衰,遍视左右,难寻可倚重者,亟盼世子归家。奏请陛下,宜早
令世子出京尽孝,以安臣下之心……”
老宫监的声音不高,语调平直,却在这座高旷的殿堂顶角里发着回声,余音微微绕梁。忽然他看到静静立在内殿
的那道身影,一顿,声缓缓放低,那殿梁的回声随之渐息,直至悄绝。
皇帝起初一动不动,也未催促。片刻后,待声音完全停止,他问:“怎不念了?”
“是有
到了吗?”他轻声问。
赵中芳慢慢合了奏章,俯伏叩首,低声应是。
皇帝静默了片刻,抬起了
,睁眼。
“既来了,便进来,还站外
作甚?”他的语调听起来,如一老父,责备一个不懂事的亲宠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