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署，办公房
江过雁正在细看吴秋舫与唐
桂这段时间调查记录而得出的数据文书。『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邺城郊外一带，田地广袤，玉歆
占民田三千余亩，其中，约2000亩水田，1000亩旱田。
文德二十二年初，其三千余亩地中，自耕农共213户，计625。
到了文德二十三年，佃农共198户，计543。
这么说来的话，玉歆父子灭
15户家，计82。
江过雁将文书放下，吴秋舫面色沉重，道：“大，去岁九月，那些原属于自耕农的百姓无端端遭遇横祸，玉歆私底下迫他们签订卖田契，转为玉氏佃农，若有不服者，尽数被他投
东市狱，活活折磨死。”
“属下前去探访他们，他们得知大有心替他们伸冤，纷纷冒着风险决定联名上书，指控玉歆。”
他从衣襟里拿出一张白色方布，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红色字迹，“这是那些可怜百姓写下的万民书，请大过目。”
江过雁眼示意张嶙，张嶙走过去取过那张白色方布，
给他。
江过雁粗略扫了一遍，确实将近五百余整。
“吴右丞此行可有走漏风声？”
吴秋舫道：“大放心，我与傻桂行事小心，并没有
露身份，就连那些百姓也不知道属下中欲要替他们伸冤的‘大’是何许也。”
江过雁满意点
。
唐桂愤愤不平，气急道：“大，那个玉歆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他那个儿子玉微瑕，时不时就跑到田地里去鞭打凌虐农民，那些农民的
子简直就是苦不堪言、生不如死，断不会出卖我等。”
江过雁沉吟道：“话虽不错，不过，防之心不可无。”
谁知道哪个农民会不会贪图己利，转而向玉歆父子献媚？
他从来不会轻易信任他。
江过雁问：“吴右丞，去年玉歆迫他们签订卖田契的时候，他们为何不去告官？你可有问清楚其中来龙去脉？”
吴秋舫解释道：“那些农民的田地归属权由朱司农所管，朱硕此向来媚上欺下，三年前就曾将嫡次
朱蓉蓉嫁给玉歆做续弦，以示讨好，玉歆替他走动，谋得了司农一职，他焉能有不帮玉歆之理？”
“那些农民曾告知于我，他们求到司农衙门去，可朱硕命将他们
棍打出去，不肯受理此事，想来，至今在官府的田地归属契上，依旧登记那些农民为自耕农，以此瞒过朝廷。”
“那些农民难道没有将朱硕此举揭发到郗太宰那儿去？”
吴秋舫叹气：“郗太宰向来左右逢迎，为圆滑世故，怎么可能会愿意为了几个百姓得罪玉歆？”
江过雁摇了摇扇子，往后坐靠在椅背上，冷笑道：“倒是官官相为、猫鼠同窝。”
吴秋舫
有同感：“这些世家权贵向来如此。”
唐桂见江过雁从始至终
淡淡，担心他也畏惧世家权势，不肯为百姓伸张正义，恳声道：“江大，这些百姓生活在水火热之中，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跪下道：“只要江大肯为百姓伸冤，若有用得到属下的地方，属下愿为大赴汤蹈火。”
江过雁一抬扇面，缓声道：“唐都尉先起来吧，此事急不得。”
吴秋舫错愕，问：“大，可是罪证不足？”
他一急，语气加快：“有万民书在此，大只要将其呈到陛下面前，定能还那些农民一个公道！”
江过雁收起折扇，一双稍显媚气的狐狸眸微眯，眸底流露出势在必得的野心：“打蛇打七寸，趁其不备，一举正中命脉岂不是更好？”
吴秋舫讶异，压低声音，“大是说……”
他抬手在脖子边比划了一个砍下的动作，“将玉歆……”
唐桂兴奋至极，“大！果真如此！？”
“本官从不信开河。”
江过雁起身，从架子上拿出那张记录玉歆贪污案件的卷轴，递给吴秋舫。更多小说 LTXSFB.cOm
“这卷轴记录的是玉歆任职廷尉期间，贪污受贿而放过的富家权贵，以及受害的家属亲友，你与唐都尉且去一一查询，问清楚那些苦主事的其中纠葛，嘱咐他们写好陈书，回来后予我。”
吴秋舫打开卷轴的手都微微发抖，唐桂凑过去，卷轴上密密麻麻的，数可不比那些农民少！
他不由骂：“玉歆那个老匹夫！真是恶贯满盈！”
外沉厚钟声悠悠响起，透过窗，江过雁望了一眼天边的晚霞夕阳，淡声道：“到下值的时间了，你们先出去吧。”
吴秋舫与唐桂齐声拱手道：“属下告退。”
待办公房中只剩下张嶙与江过雁二。
张嶙问：“大，我们要归府了吗？我去马厩牵马。”
江过雁拿折扇在手心里敲了敲，闲闲一笑，“不急着回家，在此之前，我得先去见一个。”
张嶙问：“谁？”
江过雁玩味道：“我们的——盟友。”
张嶙了悟，默默下去准备马车。
*
公主府，书房
姬岑正在看兵书，青
在一旁伺候她笔墨，夕阳西下，房内的光晕逐渐变得昏黄，青替她掌灯。
“公主殿下，要不还是等明再看吧，仔细熬坏了眼睛。”
姬岑将兵书放下，抬手捏了捏鼻梁，语气略有点烦躁：“青，本宫今心不宁。”
青颇为好笑，揶揄道：“怪哉，这世上竟还有能扰公主心之事？”
他走上前，伸手替姬岑按揉两侧太阳
。
姬岑沉沉呼出一浊气，缓缓说起今小红杏在席上所说的那些话。
青听罢，不由一愣，内心惊骇，半响，咂舌道：“那位江夫可真是不得了，竟敢当着太子殿下与碧虚公子的面出狂言。”
姬岑哼笑一声：“本宫倒不觉得是狂言，相反的，本宫觉得她所言甚是有理。”
“只不过晏弟是个无能
包，一心只想
饰太平，享受繁华。”
她冷嗤：“就凭他的本事，也能做太子？那等父皇百年后，姬家天下岂不是要易姓为玉？”
青不答话，松开手，转而替姬岑奉茶。
姬岑接过茶水喝了一，吩咐：“青，你去查一下丁香。”
青诧异：“玉家那个擅弹凤首箜篌的伶？”
姬岑悠悠道：“她好像与小红杏有些过节，而且……”
她脸上绽开一抹兴味的笑，“似乎与江过雁有关呢。”
“你说，我们会不会就此顺藤摸瓜，抓到江过雁的把柄？”
青皱眉道：“恐怕不易，江过雁此八面玲珑，
明谨慎，才之前按公主吩咐查过他，短短五年时间，他从一个喂牛马的牧官逐渐升迁到军司，可谓官运亨通，再者，他可是陛下面前的大红，多少去送礼贿赂他，他都不肯收下，以免授权柄，却也没得罪谁，手段十分高明。”
姬岑将茶杯放下，道：“只要是，就会有弱点。江过雁此极难拿捏，既不好色，也不贪财，就是不知道对小红杏有几分真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