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透明玻璃杯中的红酒色泽与血色相通吧,看着看着,体内自然 涌现出勇气。
“我们一起做个轰轰烈烈的事吧!”
“轰轰烈烈……”
“是啊!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都对我们刮目相看的事情。”
他发现凛子也望着杯中的红酒,眼睛熠熠生辉。
两人都勇气十足,喝完红酒时已九点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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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甜点,离席而去,走出服务台时小雨已停。
“一起走走吧!”
饭店到别墅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路程,久木点头,拿着伞和凛子并肩而 行。
雨后的夜气掠过凛子酒后发热的双颊,感觉好舒服。
街灯下的柏油路黑湿湿的,夜空中还罩着一层厚厚的云,看不见星星 月亮。
穿过饭店前的广场,走在落叶松夹道的路上,凛子静静挽着他的臂膀。
夜里十点,还不到盛夏,因此四周静悄悄的,茂密的树丛中灯影绰绰。
是有人喜欢暑假前的宁静提早来到别墅了吧?
久木看着四处点点灯光,更紧拥着凛子。
这个时间不会再遇到人了,就算遇到,他也不在乎。
两人走在雨后柏油路上的清脆脚步声,被夜空吸收殆尽。不久,看到 夹道落叶松有处中断,一条小径向左延伸,那前面也该有别墅,但远远地 只看到一盏路灯。
7.爱情与死亡
经过这个三岔路口,两人继续走在林阴路上,凛子低声说:
“那两个人就是死在这么寂寞的地方。”
久木立刻知道她说的是有岛武郎和波多野秋子。
“在那么靠里面的别墅里……”凛子想起白天看到的雨中落叶松林倾 斜地,“大概很冷吧!”
走在静寂的夜路上,凛子又开始琢磨起武郎和秋子的殉情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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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阴深处又看到有盏灯光,凛子问:“那栋别墅原本就是他的吗?”
久木在查阅昭和史时看过有关有岛武郎殉情的报导,多少有些记忆。
“是他父亲的,后来由他继承。”
“他们去的时候一直没人用吧?”
“他太太已经病逝,孩子还小,他不去的时候那边都空着。”
前方出现车前灯,待一辆汽车驶过后,凛子又问:
“死时是七月初吗?”
“发现遗体时是七月六日,可能是在一个月前的六月九日死的。”
“怎么知道是那天?”
“秋子八号还去上过班,九号那天有人在轻井泽车站看到他们往别墅 的方向走。”
“走着去的?”
“应该有车,但有人看到他们时是在走路。”
“到那边有四五公里吧?”
那段距离走路差不多要花近一个小时。
“他们会不会在别墅待了两三天?”
“详细情况谁都不知道,只知道死的时候像是把绳子绑在门梁上,下 面放把椅子他们站到椅子上套上绳索后再踢开椅子。”
“好可怕……”
凛子紧紧抱住久木,隔一会儿才怯怯地放开,低声说:“可是,他们的 意志力真惊人哩!”
“意志力?”
“你看他们走一个钟头到别墅,然后绑好绳子、摆好椅子,人再踩上 去上吊,这一切都是为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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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子认为自杀需要惊人的意志力,久木也有同感。姑且不提病痛缠身 的时候,在身体健康无碍时,要把自己弄死,还真需要相当的集中力和对 死亡的强烈愿望。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死呢?”凛子向着夜空嘀咕,“为什么非死不可 呢?”
凛子的声音被夜晚的落叶松林吸去。
“也没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吧!”
的确,有岛武郎是当时文坛的大红人,波多野秋子三十岁,据称是位 漂亮得不输电影明星的美貌女记。两人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又正当人生最 灿烂鼎盛时期,为什么要选择死亡之路呢?
“要说他们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只有一点。”
“哪一点?”
“那时他们都处于幸福的巅峰。”
久木想起武郎遗书中的一段。
“他在遗书中清楚地写道:‘此刻,我正在欢喜的顶巅迎接死亡。’”
凛子突然停下脚步,凝视着黑暗中的一个点。
“是因为幸福才死吗?”
“从遗书看起来是这样的。”
雨后起了点风,在落叶松林间穿行而过。
“是吗?是因为幸福才要死的啊。”
凛子再度启步。
“或许他们觉得太过幸福反而害怕了。”
“我了解那心情,的确,太幸福时就会担心这幸福是否能长久。”
“他们或许想让幸福永远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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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时候该怎么办呢?”凛子对着黑暗低语,独自点点头说:“只有 去死耶!”
回到别墅后,两人又喝点儿白兰地,不过刚才一路走回来时谈的话都 还留在脑海里。
凛子身躯微向前倾望着炉火,又点头呢喃着:“是啊,只有去死 NC128!”
久木也无意唱反调, 愈希望幸福顶点永远持续就愈觉得除死之外别无 选择, 虽然可怕,但也像是事实。
“差不多该休息了。”
再想下去就更要钻进死亡的牛角尖。久木先冲了个澡,凛子接着走进 浴室后,他先回楼上卧房。
今天早上还在这个房间里一边听雨一边做着漫长的情爱游戏,而此时 雨声已无,黑暗中一片静寂。
他没开灯,直接躺在床上,穿着丝质睡衣的凛子开门走了进来。她站 在门口略微踯躅后从床边悄悄摸上床,久木抱住她,她就紧贴在久木的胸 口,喃喃地说:
“只有去死耶!”
听起来像是确认刚才一直在谈的事,同时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为了永葆幸福,惟有那么做了。”
“幸福有很多种。”
“像他们那样永远相爱,绝不变心……”
他了解凛子的心情,但如果发誓永远不变,仿佛有些伪善。
“你觉得两人永远永远同心不可能?”
“不是不可能,人活着会遇到许多许多状况,很难断言什么是绝对的。”
“你是说不可能 NC128!只要活着就不可能 NC128!”
凛子的声音沁入夜的幽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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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突然有鸟啼声。在这深夜,还有鸟清醒着吗?还是其他动物在叫? 久木追寻着声音的方向,却听到凛子嘀咕着:“我了解那个人的心情。”
“哪个人?”
凛子慢慢仰躺下来:“阿部定啊!”
上次去修善寺过夜时谈到过阿部定杀死吉藏的事。
“那时候阿部定说不想把自己最心爱的人让给任何人,所以才杀了他, 其实如果他们一直那样活下去,吉藏最后还是会回到他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