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阿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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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迟疑一时,乍着胆子凑过去,走到阶前刻意顿了顿足,大声道,“好冷的天!”
崔述被她惊动,隔窗道,“怎么去这么久?”
那不是看您老
家出想事
,不敢打挠?舒念腹诽几句,
中道,“挑了几个甜的。”抱着红薯
内,打开布包扔在火炉旁边,又拾火镰拣了两个焖在灰堆儿里。
崔述默默看她动作。
舒念焖好红薯,十分讨好地凑到崔述近前沏茶,掀开茶罐,见其间青芽细
,遍体生毫,如被霜雪,惊道,“永嘉白茶?”
崔述颔首,一指案上小炉,“老白茶,煮来更妙。”
舒念依言炮制,夹了些茶叶投在煮了沸水的茶釜内,等水再沸,便将茶釜取下,盛出茶汤。
崔述将茶釜放回炉上,将火门合到最小,“你对白茶也相熟?”
“跟师父去过福建。”舒念喝了一
,越想越不足兴,叹息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崔述双手捧杯,隔过一层白茫茫的水汽看舒念,无奈摇
,将杯放下,指了指壁前一只多宝阁,“那里。”
舒念喜出望外,跳下长榻,趿着鞋子跑过去,架上一溜三只红泥小坛,拍开泥封,扑鼻便是一
子芳醇的酒香,“秋月白?虽不如醉江山,却也很说得过去了。”美滋滋地抱了过来,取一只茶碗倾出一盏,便见碗中清澄如水,碗壁挂玉连珠,赞道,“好酒。”
崔述一手支额,看她动作,忽道,“什么时候喝过醉江山?”
舒念难免心生警惕,回避道,“有所耳闻而已,九鹤府官制的东西,我哪有那个福份?”
“知道九鹤府官制醉江山,消息也很算灵便了。”
舒念渐觉惊悚,忙殷勤与他续了热茶,捧将过去,“小吴侯喝
茶。”
崔述接在手中,却不喝,忽然又问,“依你所言,方才在茶杯壁上涂了卸力散,茶杯却是给我的?”
舒念大手一挥,“宁斯同那厮狡猾得跟个老狐狸也似,怎会轻易喝我斟的酒?抹在酒杯上必然落空。”
崔述眨眨眼,“若他连茶杯都不碰又如何?若茶杯被我取了又如何?”
舒念满面莫名,“再想法子便是。宁斯同又不是苗千千那厮,难道我还毒不倒他?”
“原来如此。”
舒念心中警铃大作,宴无好宴啊,眼前这位看似悠哉喝茶的小吴侯,其实并不打算与自己烤火喝酒,这是打着迂回审问的主意?忙道,“光有酒怎么行?我去弄个锅子,晚间吃着锅子赏着雪,岂不美哉?”
崔述放下茶盏,“那我——”
“您坐着!”舒念连忙阻止,殷勤笑道,“外面已经落着雪珠子了,您坐着喝茶,我很快弄好。「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也不等崔述反应,穿了鞋便往外跑,刚刚掀开门帘,夹着雪粒子的朔风扑面袭来,顿时打了个寒战,纠结再三又退了回去。
崔述仍是方才的模样,兀自若有所思地盯着舒念离开的地方。忽见门帘一动,刚走的
又立在面前,道,“怎么了?”
舒念舔舔下唇,指指案上酒碗。
崔述怔住。
舒念也懒怠管甚脸皮,反正她在崔述面前早已无甚脸皮可言,理直气壮捧了酒碗,仰脖喝
,抬袖擦拭酒
,“举酒挑朔雪……不喝
这碗怎有心
迎雪出门?”
崔述摇
失笑,正待劝她别去了,舒念已将酒碗一撂,大步离开。门帘“咣”一声响,寒风呼啸的小院之中,便多了一个鹅黄小袄的身影,一路小跑着往小厨房去。
举酒挑朔雪,从君不相饶。
苗北望大字不识,教出来的弟子却熟读中原诗书,着实有趣——
舒念哼着小曲儿将翻拣出来的菜蔬
类洗净切片,数数也有二三十盘,估摸着够了,连着锅子并在一只硕大的平底簸箕之内,顶风冒雪地捧着往阁里去。
一路走一路感念万幸苗千语学了几手三脚猫工夫,否则换了一般姑娘,这一堆东西还搬不动——
挪到阁子门
,既不见里间有
来迎,也腾不出手来掀帘子,便中气十足地叫了一声,“我回来啦!”
好一时无
响应,正待再叫时,门帘自内里打开。舒念大是没好气,“怎么半
才——苏楼主?”
眼前
轻袍缓带,发束玉冠,面貌俊秀,正是如今藏剑楼主苏秀。苏秀一手扶帘,侧身让她进来,“这么大雪,苗姑娘这是做什么去?”
舒念捧了簸箕进来,置在案上,揉揉酸软的手臂,“看着下雪,给小吴侯做个锅子暖暖。”
苏秀仔细打量簸箕内的东西,回
向崔述道,“这等小事师叔吩咐厨房便是,何必劳动苗姑娘?”
崔述道,“晚间楼主在这里用饭。”
舒念“哦”了一声,往黄铜小锅内注满清水,待得水沸,将洗净的葱姜之物投
其中,又撒了几颗红枣,将锅子放在热炉子上,摆好碗筷,“苏楼主,小吴侯,请吧。”
苏秀见她只安排了两副碗筷,笑道,“都是自家
,苗姑娘一块儿坐吧。”自添了一副碗筷,向崔述道,“好久没陪师叔吃饭,很是怀念。”
舒念自打苏秀出现,自知这饮酒吃
的好事没她一个使唤丫
的份儿,却不料苏秀这般平易近
,一时偷看崔述,见他也无异议,自然不客气,抱个蒲团坐好,兑好三份酱料分派了,涮
开吃。
苏秀倒出两碗酒,一碗举至双眼平齐,肃然道,“今
二叔回来,父亲泉下有知,想是也愿意陪我们喝一碗。”手腕一倾,一碗酒悉数淋在地上。
崔述沉默不语。
苏秀将酒碗续满,双手捧了放在崔述身前,“侄儿陪师叔喝。”
舒念涮
的手停了下来。
崔述将酒碗慢慢推到一边,“楼主。”
“师叔叫我阿秀。”
“阿秀。”崔述从善如流,“六年前我从郊狱侥幸活命,酒却是再沾不得了。”
苏秀大惊失色,“我以为师叔瞧不上宁斯同才不给他脸面,却原来当真不能饮酒?”
崔述点
,淡然道,“饮酒不过区区小事,阿秀勿要放在心上。”
“师叔当年……当年……”苏秀一时说不下去,眼圈儿便红了,“怎能不放在心上?”忍了好半
,又问,“师叔可还有什么不妥?一并与侄儿说罢!”
崔述扶案不语。
舒念瞧着气氛不对,连忙打岔,“苏楼主先吃些东西?”
“师叔不与侄儿分说清白,是仍旧责怪侄儿当年事,还是终究信不过侄儿?”
崔述抬眸,隔过一层白雾,
难辩,“阿秀,我方才说的话,尽皆发自肺腑。”
苏秀咬唇,直挺挺坐着。
“若非终究伤了根本,”崔述道,“我在藏剑楼长大,怎肯六年不敢回来?”
“师叔!”苏秀嘴唇发颤,“藏剑楼是你的家,你伤了不敢回家,叫旁
知道,如何想我苏秀?”
崔述探出一手,隔过桌案按在苏秀肩上,“我这伤若能养好,自然回来,如今不敢回来,”他停了一停,又摇
,“不过
怯而已。阿秀,你今
便需明白,从今往后,藏剑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