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述推推她，便待起身，“我去。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舒念使力趴着不动，千斤秤砣一般，“你煮的东西就勉强能吃，我不要。”
崔述一滞，“真的？”
“真，比十足真金还真。”舒念一笑起身，“你去拾掇床铺，饭得了叫你。”一时走到门边，回
嘻嘻笑道，“躺着等我更好。”果然见他颊上应声飞红，便一笑而去。
厨下仍是旧时模样，柜中米面菜蔬一应俱全，浑不似久未住
的荒宅——养护此间，必费了不少心血。
舒念唯觉心下酸楚，知他这一整
内心煎熬，未必有食欲，便往塘边掐两片荷叶，焖一锅荷叶米饭，另炖一罐冬瓜大骨汤便罢。
一时做得，回去东厢唤他吃饭，一掀门帘却见崔述缩在床角，枕一只凉枕，昏昏睡着。
舒念一声呼唤便咽回肚里，轻轻上前，拾凉被遮盖，忍不住给他理一理颊边
发，难免叹气——锯嘴葫芦，只会折腾自己。
索
由他去睡。她自己饥火中烧，仍往厨下吃饭，刚走到门
，忽听崔述声音，“扔了……扔了……”
舒念一惊回，却见崔述双目紧闭，勿自挣扎，额上亮晶晶一片水渍，一一脸俱是冷汗。忙疾步回去，崔述语声既是急切又是凌，“扔了……别扔……别……别扔！”
一挣便醒了，睁开双眼，目光发直。
舒念堪堪赶到，在床边坐下，语声轻俏，“藏了什么宝贝不让扔？”
崔述面上表
凝固一般，好一时乌沉沉的眼珠僵硬地转一下，定定看她，“什么？”
“正要问你呢。”舒念俯身展袖，拭去满冷汗，“醒了正好，跟我吃饭去。”
崔述仍是呆呆的，开时语声萧瑟，“我……不想吃，可以么？”
舒念难免慌张，却不敢露出，温声道，“那我陪你睡会儿罢。”
“嗯。”崔述应一声，又反悔，“你先吃饭。”
舒念暗道你这模样我还能吃什么饭，信开河，“我吃过了。”
“你去。”崔述固执抿唇，毫不松动，“去吃饭。”
舒念未想到这般状亦糊弄不了他，一时无法，随手替他松开发髻，拢拢凉被，悄声道，“那我很快回来。”
崔述黑发的在枕上轻轻点一下，“嗯。”
舒念故意放重脚步，走到厨下，又提一气，轻手轻脚回来，避在门边，隔过竹帘细缝，便见崔述怔怔躺在枕上，仿佛一个并无生命的木偶，只是放在那里。
又不知多久过去，一阵闲散的夜风路过，撩动窗下伶仃铁马，叮当有声。
崔述仿佛被甚么唤醒一般，直直坐起，走到桌边，打开舒念带回来的包袱——
夜色里，一双小鞋看着竟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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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述定定看它，一时慢慢扯出一个讥讽的笑，自言自语道，“回来了，又回来了。”
舒念看得毛骨悚然，
悔不该把这东西带回来，如今勾动崔述隐秘的心事——若把他魇着，肠子都要悔断。
她紧张思索，十七八种法子掠过脑海，无一个有十足把握。
崔述瞪着那双鞋，忽一时又道，“扔……扔了……得扔了……”伸手去碰，一双手在夏夜溽热的空气中抖了半，也没能碰上。
舒念着实看不下去，疾步上前，包袱卷卷裹了鞋，“我扔了去。”
崔述脸色煞白，看她的目光浑似瞧见平地里跳出一只活鬼，“谁叫你进来？”
舒念怔住，莫名所以道，“我带回来的东西，我拿去扔了呀。”
“扔它做什么？”崔述一把夺过，只碰一下便如被烈火烧灼，又掷回案上，“带回来挺好。”忽又问她，“你吃过饭了吗？”
舒念担心得紧，懒怠
饰太平，抬手捧住他冷冰冰的脸颊，“你这样，我还吃什么饭？”
崔述张皇之色渐褪，闻言道，“那我陪你。”拉着她便往外走。
与其叫他留在房中发疯，倒不如换个地方缓缓。舒念一想便坦然，跟他到了厨下，盛一碗汤给他，“你最
喝的冬瓜大骨汤，尝尝，滋味跟以前一样吗？”
崔述捧着汤碗，迟滞一时，勉强喝一，心中涩一团被那滚热的温度强行挤压，缩作一团，不再作祟——便吐出一浊气，忐忑道，“我刚才，吓着你了？”
舒念一直偷眼看他，见他恢复如常，一颗心才算落回肚里。便道，“你讨厌那双鞋，早与我说，不带回来便是。”
“我说了。”
舒念一滞，复又一喜——既能顶嘴，应是大好了。便坦然认错，“白里是我糊涂，一会儿便拿去扔了。”
崔述不语，低喝汤，一碗热汤落肚，渐觉饥饿，自去盛饭。舒念喜出望外，“觉得饿了？”
“嗯。”
舒念目瞪呆看他一箸一箸不停吃白米饭，又喝汤。便也去吃饭。
她早已饿得厉害，二吃毕，一钵饭一罐汤竟是涓滴不剩。失笑道，“明多煮点。”
崔述沉默不语，忽然下定决心也似，坐直身子，双手扶膝，郑重开，“我上吴山时，只一身衣一双鞋。”
舒念万万想不到这竟主动
待，配合道，“就……是那双？”
“嗯。”崔述点，“
吴山门下，需过千阶白石，阿兄带着我，就穿着那双鞋走上去。后来阿兄就一直收着，他告诉我，吴山门，虽然说是前事尽断，但一个总有来处，这双鞋是我与来处最后一点牵绊，他要替我收好。”
舒念大出意外，这一段时，苏循在她心中已是獠牙恶鬼一般的存在，却不想还有这份慈父心肠——
复又摇，若非如此，怎能把崔述这等聪明哄得死心塌地十几年？
崔述续道，“这么一个腌臜东西，阿兄一直收在藏宝阁里，吴山藏宝阁天下闻名，什么宝贝没有？谁知里面竟还有一双
鞋？”他笑一声，语含讥诮。
舒念屏息不语。
“阿兄第一回唤我进藏宝阁，便告诉我，藏剑楼在八山二岛处境难堪，数十年居末位，直如笑柄，我辈等需为先祖争一气，眼下最大的机会，便是杀……杀几个恶。”
藏剑楼百年前确实厉害，但往上数近三四代的确萎靡，倒是在苏循手中突然无限，恢复往荣光。
“阿兄坐的地方，背后的阁子上，正中间的位置，便放着这双鞋。”
舒念暗暗长叹，其时崔述不过是个小小男孩，如何看得穿这等恩陷井？
“为图隐秘，此行我一个去，后来……侥幸得手，藏剑楼一间声名雀起。”
“是你杀了河套九水鬼那一回么？”
崔述一惊抬，“你怎么知道？”
舒念看他面白如雪，忍不住摸了摸，凉得瘆，“立下这等大功，到来却为他做嫁衣裳，你这傻子。”
崔述别转脸，“我原不知……苏秀佩剑‘灵辉’是楼中至宝，阿兄一定让我带着去河套。及至后来苏秀京，我才知道是为了甚么让我用灵辉。”
舒念不忍苛责，“你那时还小，被哄骗，也是难免。”
“次数一多，慢慢地也明白一些。”崔述讥诮，语含尖酸，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