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叶小天路过罗大亨家,正好碰到大亨和洪百川父子站在家门口。「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洪百川板着脸正训斥大亨:“你这混小子,这一天都死到哪去了,啊?一大早就找不到你人,成天不务正业,我不是说过你要是不想上学就得学着做生意吗?”
大亨耷拉着脑袋,憨憨地道:“喔……”
“你……你……”洪员外指着儿子,好半天才忍下一口气:“你这混帐,早晚把你老子气死!”洪百川恨恨地骂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恨恨地往前一递,道:“拿着!”
大亨迟疑着上前,从父亲手中接过那张纸,打开一看,登时喜笑颜开:“银票!三千两!”
大亨赶紧收好银票,低着头,忸怩着说道:“爹,这么多零花钱,人家怎么好意思拿?不过爹你尽管放心,我会省着点花的。”
洪百川狠狠地瞪着儿子,瞪了半天,终于化作无可奈何的一声长叹,颓然道:“这三千两银子,是给你做生意的本钱。爹也不指望你能做多大的生意,只要你能在一个月内成功地开一家店面,月末的时候爹去盘帐,扣除成本后小有盈余就行。”
罗大亨一脸茫然,一副鸭子听雷雾煞煞的模样。洪百川一看儿子那副蠢样儿,不由得心火上升,差点儿又要气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强自咽下这口恶气,忍气吞声地继续指点: “做生意呢,不要吝啬本钱,宁可贵些,也要挑个热闹繁华的地段。比方说,在十字大街盘下个店面,也不用太大,哪怕是卖些日用杂货,就那地方也赔不了钱。”
大亨道:“哦!”
洪百川听了这样简单的回答,眉锋陡地一立,竖起如刀,随即缓缓垂下,有气无力地挥手:“记住!一个月,就一个月!到时候你若生意做赔了,就给我乖乖滚回县学去,学成学不成的……至少在那里你能少惹些事!”
洪百川说完,对站在一旁的叶小天拱了拱手,耷拉着脑袋走开了。看样子,他这只是于绝望中做一次最后的尝试,其实对儿子根本不抱什么希望。
叶小天同情地看着洪百川远去,又回头看向罗大亨。
罗大亨看着银票,噘着嘴巴,不乐意地嘟囔:“就给这么点本钱……”随即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叶小天:“明天我来找大哥,咱们一块儿去挑店址。”
次日叶小天带人下乡催租,忙活半天劳而无功,只得折返。
叶小天领着一帮捕快没精打采地回转县衙,刚要举步进门,就听一阵哭声远远传来。
叶小天扭头看去,就见一群人连哭带喊朝县衙赶来,其中几个百姓还用门板抬了一个人。
一个捕快马上迎上去,大声喝道:“县衙门口,嚎什么丧!走开走开,谁敢在此闹事,就抓你去见我们典史老爷,打得你屁股开花。”
一听这话,人群中吵吵嚷嚷起来:“典史大人在哪儿?我们要向典史大人鸣冤!典史大人张贴榜文,说要整顿葫县治安、治理葫县宵小,我们求典史大人做主啊……”
叶小天走到那伙人面前,咳嗽一声,道:“本官就是本县典史,你们有何冤屈要诉?”
那伙人中冲出一个白发苍苍两眼红肿的老汉,卟嗵一声跪倒在叶小天面前,一颗头磕在地上“砰砰”直响:“青天大老爷,您可得替小民做主哇,我儿子……他……他死得冤枉……”
“人命案子?”叶小天听了怵然动容,刚才他还以为门板上躺的是个病人呢。
叶小天见这老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便指了指一个虽然面带悲戚,但色尚还镇静的男子:“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典史老爷,草民名叫古月,门板上躺的那人是草民的表弟,他……被人活活打死了。”
叶小天惊道:“被人活活打死?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如此妄为?是谁下的手,为何下手杀人,你从头讲来!”
古月又叩一个头,便对叶小天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原来他那表弟姓郭,叫郭栎枫,是“醉仙楼”的一个大厨,家境尚好。他那邻居名叫徐林,却是一个恶棍,踢寡妇门、刨绝户坟,坏事做绝的主儿。
郭徐两家中间原本隔着一小块地,两家各占一半,平时种些青菜自用。如今徐家翻盖新房,不但把这块地圈了进去,还把自家的院墙和郭家的房山墙接在了一起。
这么欺负人的事郭家如何能忍?便找徐家理论。不想徐林正与一班酒肉朋友在家饮酒,这些人都是坊间的狠角色,与郭栎枫一言不合,便即大打出手。
古月道:“我那表弟伤了内腑,一路上就呕血不止。抬到医馆,还不等郎中施救,他就一命呜呼了。”
叶小天听到这里,愤怒满腔:“这恶邻竟然如此跋扈,可见平日里是如何的为祸乡里!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打死人命!”
叶小天扭过头,李云聪马上往人堆里一躲,扮出路人甲的模样来。叶小天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又向众捕快们看去,这一看,叶小天顿时有些泄气。
其他地方胥吏捕快一向被百姓形容为虎狼,其凶恶可见一斑,偏偏葫县风水不好,此地捕快一向是习惯扮鹌鹑的。叶小天只一回头,众捕快的眼便躲躲闪闪,没一个敢与他对视。
叶小天皱了皱眉,目光一扫,锁定一人,用手向他一指,大声喝道:“周思宇,你过来!”
其他捕快紧张的情马上放松了,幸灾乐祸地看向周思宇。
这周思宇是个老捕快,还是个副班头,叶小天命他带队拿人,本也算是合情合理。不过叶小天之所以选中他,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因为此人老实,全无一般胥吏衙役的油滑,更不懂得阳奉阴违。
周思宇苦着脸走到他身边,嗫嚅着小声道:“典史老爷,这个人……咱不能抓啊……”
叶小天愕然道:“不能抓?一个地痞,打死人命,你说不能抓?”
周班头低声道:“大人,这徐林原本只是坊间一个泼皮,当然能抓。可他最近投靠了齐大爷,一下子就抖起来了,所以才如此猖狂。他是齐大爷的人,咱就得慎重了。”
叶小天皱眉道:“齐大爷,哪个齐大爷?啊!你是说齐木?”
周班头点头道:“对!就是齐木,齐大爷。大人,齐大爷可是咱葫县真正的爷,爷字辈里第一号的人物,咱们招惹不起呀。”
叶小天冷冷地看着他,嘲讽道:“齐大爷是爷,所以他们家的狗咬死了人,咱们这些吃公家饭的人,也得把他们家那条狗当爷供起来?”
周班头老脸一红,期期艾艾地道:“大人,不是有那么句老话么,打狗还得看主人!徐林是条恶犬,他的主人却是……”
叶小天忍不住冷笑起来:“自我到了葫县,一直听人说起齐木这么一号人物,可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就连官府都畏之如虎。徐林打死了人,而且他只不过是齐木手下的一个小角色,齐木很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手下有这么一号人物。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居然把人命当儿戏?”
周班头苦笑道:“大人啊,孟县丞与齐大爷平素里可是称兄道弟,关系异常亲密。孟县丞是您的顶头上司,咱们如果想动齐大爷的人,是不是……先跟孟县丞打声招呼?”
“用不着!”叶小天怒了,加重语气道:“这是人命案子,不是寻常的滋事斗殴!人命关天,就算跟孟县丞打声招呼,难道他敢让我们无视一桩人命案子?周班头,你平素在县衙里进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