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秀华突然想到,如果天城在家等着我,我会跟他认错。
要是他还生我的气,我不介意做任何事让他开心,哪怕他让我舔他那又臭又恶心的东西……我一定能忍住,我可以做到。
或许不该等他提起,我应该主动,无论如何,今后我做一个好妻子,再不和他吵架,里里外外捧着他,满足他的虚荣心。
……
怀揣着种种思绪回到家中,已是凌晨时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秀华期待落空,悲从中来。
她重重倒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嘴里发出将死之人一样的醉吟。
迷茫和彷徨随着酒精在体内重新肆虐,失去采的双眼,不停涌出凄凉的泪水。
……我好傻。
明明了解马天城,怎么还期待这样的人?
结婚这么多年,每次吵架,我听得最多的就是埋怨,不论对错,他总是怨这怨那,就算明摆着做错了事也不会承认,只会摆起那副令人厌恶的官威一味敷衍。
细细想下,不要说好好说话,他真就从来没有向自己放低过姿态,哪怕一次都没有……是,我是对不起他,我也不想让他做活鳏夫!我努力过了,可我确实克服不了!
那晚我就有认真跟他解释,他也表示愿意包容我,对此我很感激。我为了他去求医问药,凡事都依着他、让着他,可他却得寸进尺,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他的?
是在父母精心筹备的婚礼上,看他对从马家村赶来的穷亲戚很冷淡,然后对自己家这边做官的长辈格外热情?还是知道了他拿陪嫁的黄金去巴结上司,问他话,他很痛苦的表示要在官场内生存,免不了这样的手段?
他让我为他调动的事宜去亲戚家走动,我自知理亏,尽管心里百般不愿,还是替他去。或许他根本没爱过我,只是把我和我家当成他升官的工具。
真不知这么虚伪的人,我是怎么忍受了这么多年?
他拿王金福来恶心我,我居然还念他的好,还想着跟他道歉?谁知道他背着我做了些什么,搞不定,早就在外面有了女人。
管他的,管他想干什么,各过各的也好。
可是他好找贴心的情妇,我去哪找个合心合意的好男人?
……孤独终老的悲哀涌上心头,无奈的现实,更让秀华伤心。
婚离不了,知心知情的爱人也找不到。她醉意未消,又去柜里翻出红酒,拧开瓶盖,咕咕吨吨灌进喉里。
借酒消愁,愁上加愁,自古如此。
什么狗屁爱情,什么相濡以沫。还不如喝到不省人事,被酒吧的男人带走糟践!
老天要我讨厌男人,那要我长这张脸和身前身后的两团东西干什么用?!
若能治好那恼人的洁癖,我倒愿意成那整天在男人堆里打滚的荡妇!
可恨、可气!我就连出轨都做不到!
顷刻间,整瓶红酒入腹,想到伤心处,秀华借着酒意,自嘲般地傻笑起来。
「嗬嗬赫赫赫——」
她笑自己是浅薄的女人,身体和心理都有病。
年过三十,还跟个小女生一样,总对现实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世上的好男人还是很多的,唯一的问题还是自己就接受不了,守着宁缺勿滥的想法,结果只有暗自伤。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哭得顿足捶胸,肝肠寸断,诺大的身躯像是变成了一个顽狡的小女孩,得不到心爱的玩偶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呷!」一声莫名的长啸,她气得往地毯上甩下酒瓶,哐当一声后,抬手又胡乱捶起了沙发面。
嘭——!嘭——!嘭——!
……
对于后来的失态,秀华没有印象,只记得吵闹过后,脑袋疼得厉害,迷迷糊糊地就躺到了床上。
在梦里她也感觉到天旋地转、头疼难忍。
……好难受,好想吐。
幸运的是,梦中她遇见了心目中那个完美的情郎。
情郎口中的气息,就像是夏日雨后的清风一样和薰。他温柔地伏在耳边,轻声述说着安慰的话语。温暖的嘴唇,宛如在碧草红花间翩翩起舞的彩蝶,不时在脸颊上停留,留下一丝丝苏痒的温馨。
秀华感到身心都舒畅。
她很想与情郎吻在一起,可在梦中无法翻身,不禁有些着急。
她努力转头去看了看……可这家伙,居然是年轻的丈夫。
再看看周围的环境,蓝天白云,碧草连茵,俨然是当年丈夫向自己告白的小山坡。
然而,这次没有温馨甜蜜的感觉。
她只觉可悲、可叹,就连在梦里都逃不过丈夫的桎梏。
——妈的!
秀华很少说脏话,就算在吵架时都很克制。
当她意识到这是个梦,一个不太美好的春梦,尤其在梦里居然还在幻想着和丈夫和好,不由自主在心底彪出了这二字。
忽然间,她感觉到了身体上的异动。
……不是梦?真是马天城?难道他回来了?
秀华分不清当时的心境,到底是惊喜还是愤怒多一点。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抚摸自己人,并不是马天城。
不可遏制的怒气猝暴心头,秀华艴然翻身而起,裂眦嚼齿地瞪着眼前的小人,一把将贴在腰上的小手牢牢薅进手里。
小马怔住片刻,僵着脖子使劲颤抖起来,「妈……不、不是……」
余光瞟过儿子挺起的裤裆,迷醉的美眸怒眦尽裂,她高高举起另一只手臂,绷直大手,「啪」地一声脆响,正正落在那张惊恐的小脸上。
「你个畜生!」
「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啪——!
「你和你爸,都不是好东西!」
「妈你别生气!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你还敢!?」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妈!妈!!」小马无助的哀嚎声中,大手像雨点般噼里啪啦地落下。
……
两个小时前。
小马驹经过一夜的欢乐时光,睡得正酣,却在半夜被借酒撒泼的母亲给吵醒。
他起床出门,看到母亲趴在沙发前打滚捶地,旁边地毯上倒着一只空空的红酒瓶。
再仔细一看,妈妈一身酒气,满头香汗淋漓,秀发凌乱地贴在额头和两腮,脸色像在锅里蒸过一样,红得好像关二爷。
「……妈?你怎么啦?」
他从未见过妈妈穿喝醉成这样子。看妈妈像烂泥一样瘫倒在那儿,心里很是担心。
他想到了前年有一次自己着凉时难受的感觉。
那天晚上,妈妈坐在床边,将煮好的热粥,舀一勺,吹两口,然后用力一戳,就像填鸭子似的,强行塞进自己嘴里,一边还在喋喋不休地张口数落自己不肯听话加衣。
妈妈这样躺在地上,说不定会着凉。虽然记忆中的妈妈是伟大和强悍的,好像从没生过病。
「妈,别躺地上了,快起来吧。」
「呜……滚,滚开!」
儿子的关心,反惹得秀华一顿醉意熏熏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