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皇上意下可好
正使只升了半级,副使被罚俸,其余那帮丘八死活谁还会提,正德冷哼一
声自顾去了。
在王岳尖着嗓子喊着退朝的声音中,众大臣退了出去,少不得回去还
要摆酒设宴,弹冠相庆,士大夫们再一次击败阉党小人,众正盈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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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正德皇帝将御案上的奏本一股脑扔到地上,坐在龙椅上呼呼喘
着粗气。
旁边伺候的小内侍们吓得噤若寒蝉,想要上前收拾又怕触了霉头,刘瑾随
后而来,看了此番景象挥手让他们退下,缓缓走近,弯腰将奏本一一拾起。
别捡。正德坐在那里寒着脸道。
刘瑾动作没停,将奏本放在御案上摆放整齐,温言开解道:皇上息怒,
别因为小事耽误国事。
国事朕这里有什么国事正德一把将奏本又推到地上,愤愤道:
朕想干些什么事都有人指指点点,连封赏一个人都要群起聒噪,这皇上做的有
什么意思。
刘瑾摇头苦笑了下,又低身将奏本再度拾起,没急着再放回去,只是说道
:这帮酸子不都是这样讨人嫌,太祖爷还做了一首诗怎么说的,装模作样
的思索了下,恍然继续道:叽叽喳喳几只鸦,满嘴喷粪叫呱呱。后两句是什
么来着
今日暂别寻开心,明早个个烂嘴丫。正德接口大笑道。
皇上记性真好,奴婢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刘瑾恭维道,连太祖爷
都被这帮大头巾烦扰,您就别再生这闷气了,为他们这些人伤了身子不值得。
正德指着刘瑾笑道:老刘啊老刘,你总是能让我开心。
这不是老奴的本分么。瞧瞧,丁寿那小子从辽东给您带了什么回来
说着刘瑾轻轻击掌,几个小内侍抬出一个巨大的铁质鹰架,架子上一只三
尺巨鹰顾盼生威。
正德眼睛一下就直了,走上前仔细看了看,这是海东青
不错,万岁爷您看,毛色纯白,乃是海东青中的上品玉爪。
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辽代的皇帝,每年春天在松花江附近放海
东青捕天鹅,捕到第一只天鹅,要摆宴庆贺,名曰头鹅宴,遂常遣使要求女真
进贡,称之为鹰路,海东青捕之不易,女真各部不耐其苦,完颜部乘势揭
竿而起,十年灭辽,二年破宋,将两个当世强国掀翻在地,也算是一只鹰引
发的血案。
正德看着玉爪喜不自胜,不由想伸手去摸。
皇上小心。刘瑾在旁提醒道。
这只海东青是锡宝齐篇古偶然捕获,为了抵消自己那败家儿子闯出的祸送
给丁寿,还没来得及驯服,见有人伸手摸自己,当即一喙叼去,幸的正德闪得
快,才没把手喂了鹰。
正德也不恼,哈哈一笑,命人将这扁毛畜生送入鹰房,宫中自有专人熬鹰
,轮不到他这皇上出马。
皇上可还喜欢刘瑾问道。
难得他有这份心意,正德点了点头,随即皱眉道:此番还是委屈了
他。
皇上别为他操心,那小子是个有心气的,他曾说,相比班定远,他愿
做大明的冠军侯。
哦,正德来了兴趣,他想做霍去病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人,有志
气。
刘瑾搀着正德返回御座,什么志气,要是没汉武帝,哪儿来的卫青、霍
去病,这世上的事啊还要靠主上慧眼识人,用人不疑。要是没您这样的圣明之
君,那小子哪敢说出这话来。
正德对刘瑾的话甚是满意,他现在人在哪儿
在仁寿宫给太后问安,太后前阵子不是问起过这小子么。刘瑾回道。
在宫里他人缘倒好。正德轻笑,随即又道:这次他办好了差事,没
有封赏却被罚了俸,该怎样补偿一下才是。
刘瑾眼珠一转,说来这小子最近倒还真有个麻烦事
*** ***
仁寿宫,暖阁。
紫檀花几上摆放的三足鎏金兽首香炉散出袅袅青烟,丁寿隔着一扇红梅薄
纱屏风向张太后问安。
张太后显是刚刚睡醒,慵懒的坐在一人多高的妆台前由着宫女伺候装扮,
你来了,什么时候回的京啊
丁寿低头回道:昨个傍晚进的城,怕晚了扰您休憩,才等到现在,没想
还是来早了,搅了太后清梦,真是罪过。说这话丁寿都觉得亏心,巳时都快
过了,自打先帝去了,这太后的懒觉是越来越多了。
张太后浑不觉得自己起得晚,当年弘治都不敢吵了她睡觉,如今没人敢
说,对着一个宫女点点头选好了今天的胭脂,淡淡道:别再外面杵着了,进
来让哀家瞧瞧,这趟海东之行瘦了没有。
丁寿笑嘻嘻地绕过屏风,道:微臣身体结实,虽说是苦寒之地走了一遭
,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日夜挂念太后和皇上,心如油煎。
油嘴滑舌的,太后笑道,忽然发现了他手里还捧着一个小匣子,问道
:手里拿的什么
这是微臣孝敬太后的。打开匣子,里面满满一盒珍珠,怕有百十来颗
,最大的足有小指大小,全是色泽淡金的上好东珠,丁寿脸带笑意,心里可在
滴血,从辽东和朝鲜划拉这点东西容易么,眼睁睁就这么送出去了。
这是哎呦太后惊诧地猛一扭头,身后正为她插簪的宫女一下将
簪戳到了头皮上,太后捂着云鬓,霍地站起,恼道:笨手笨脚的,留你何用
,拉下去
那宫女见太后凤目含煞,吓得面无人色,跪倒不住磕头,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人见太后动了真怒,哪敢多言。
丁寿偷眼瞧了瞧,宫女虽说被吓得面色苍白,仍难掩其姿容秀丽,可别被
廷杖糟蹋了,立即开口道:太后息怒,微臣刚刚回京,请您但息雷霆,就当
是赏小猴儿我一个面子。
太后也是一时起床气上头,这个宫女能诗善文,平日里也是体己人,待丁
寿出言一阻,心中怒火淡了几分。
见太后脸色缓和了些,丁寿趁热打铁又道:虽说这位姐姐伤害凤体,实
是不该,可真说起来太后您老也有错。
张太后讶道:哀家有什么错
您这头秀发有如丝滑,那簪子如不别的向里点儿哪能在您头上留的住啊
。丁寿嬉皮笑脸道。
油嘴滑舌,没个上下尊卑。太后啐道,经丁寿这么一插科打诨,心中
火气烟消云散,对跪着的宫女道:起来吧,以后当差小心着。
谢太后恩典。宫女又连着磕了几个头,站了起来,感激地向丁寿看了
一眼。
丁寿笑着回应,又听太后道:弄这许多珠子给哀家何用
太后留着把玩赏赐都可以,实在没处用,还可以用来缀在鞋面上么。
丁寿可记得上次看到太后那软底睡鞋上点缀着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