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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4。
字数:13502。
【第五十八章 路见不平】。
刘瑾轻轻拨动青花盖碗,一杯香茗将饮未饮,只是对着刚进来的丁寿似笑
非笑,「寿哥儿,伤势可好了?」
昨晚上连闯两关神清气爽的丁寿,虽纳闷这老太监怎么大清早的跑来自家
,还是实话实说地笑道:「赖公公费心,那顿廷杖已无大碍。」
「咱家觉得也是,要不然你能四九城的招摇显摆,明晃晃地打咱家的脸!」刘瑾声音忽然转冷,将茶盏重重地放在身旁几案上。
「公公,属下已然尽量低调,擒获的人犯交由顺天府处理,未敢露了自家
行藏。」丁寿连忙解释。
「交给顺天府?胡富该怎样感谢你送的这份大礼?」刘瑾冷哼一声,挥手
止住丁寿接下的话,「好了,也算是错有错着,昨个早朝咱家刚把胡富给拱出
了顺天府,如今的顺天府是顺天府丞胡汝砺代掌,把这案子压上几天,便当做
他的功绩报上去吧。」
丁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胡汝砺的履历,试探道:「可是前任大同知府的宁
夏胡汝砺?」
「不错,胡良弼在大同任上敢于任事,治迹颇著,只当一个府丞实在屈才
了,借这个案子刚好推他一把。」刘瑾冷笑,「京畿之地,竟有如此伤天害理
之事,也该有人好好治理一番了。」
「胡大人是督公乡党,才敢兼备,在大同时便绳下以法,早有官声,当是
不二人选。」丁寿双手托起茶盏,为刘瑾奉上。
明朝时的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可不是后世简单的陕西省,囊括了后世陕西、
甘肃、宁夏三省和青海、内蒙、新疆各一部,刘公公的同乡往大了说是遍及西
北。
「你小子就是会说话,」刘瑾对丁寿说的话很满意,一只手接过茶盏,浅
饮一口,貌似不经意地道:「昨个寿宁、建昌二位侯爷在太后那儿把你给告了。」
「啊?!」昨儿一天没闲着,丁二爷把打了人儿子的事情都忘干净了,焦
急道:「太后怎么说?可要问罪与我?」
「瞧你那出息样,幸的有人提了醒,咱家在太后和他们之间别了根刺,暂
时不会有什么事。」刘瑾对丁寿没有城府的样子很是不满。
丁寿提起的心刚要放下,刘瑾又道:「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所谓疏不
间亲,二位侯爷与太后过一万年也是姐弟,他们哪天和好,就是你小子倒霉的
时候。」
「督公,那小子该怎么办?您得帮帮我啊。」丁寿那颗心又提了起来。
「你小子在京城到处惹事,咱家四处贴人情,给你擦屁股都忙不过来,怎
么帮?」刘瑾冷声喝道。
「您老就不管属下了?」丁寿哭丧脸道。
「就看不了你这德行,」刘瑾貌似不忍,招手让丁寿靠近,小声道:「现
而今你得用苦肉计,在万岁和太后那里装可怜,先离开京城这个是非窝。」
「没问题,卑职立马告假回宣府,」反正本就打算要回去一趟,丁寿自无
二话,倒是另一个问题犯难,「只是……,这可怜怎么装?」
「你不刚受过廷杖么?」刘瑾哂然道。
「可这伤本就不重,如今已好得七七八八了。」刚做了一夜床上运动的丁
寿没打算隐瞒伤情。
「好办。」刘瑾轻轻一笑,倏然出掌,直印在丁寿胸口。
丁寿猝不及防,倒飞而出,飞到廊下身形一坠,站立不稳,单膝跪地,嗓
子眼一甜,一丝血痕从嘴角沁出。
刘瑾微笑之色不变,缓缓站起,「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属下胡作非为,给……咳咳……给督公添了麻烦。」丁寿面色苍白,胸
口郁闷难言,这老太监真打啊!
「还有呢?」刘瑾向他缓缓逼近。
「昨夜行止未能及早禀告公公,咳咳,以至于公公未能提早布局,措手不
及。」丁寿搜肠刮肚,老实交待自己的历史问题。
刘瑾缓步走到丁寿身前,冷冷道:「记着,以后再带皇上去那些烟花柳巷
之地,咱家亲手废了你。」
丁寿艰难地点了点头,刘瑾再度伸出手来,二爷心有余悸地向后一缩。
一声轻叹,刘瑾扶臂将丁寿抬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宣府安分养伤,
等咱家给你把腚眼子擦干净了再回来。」
扔下这句话,老太监径直出府而去。
京师向北宽阔的官道上,一行人马迤逦而行。
八名锦衣校尉开路,二十名身着圆领甲的锦衣力士紧随其后,簇拥着八人
抬垂挂青幔的豪华眠舆,这便是告病出京的丁寿一行了。
真要较真了说,丁大人如今的排场处处逾制,朱八八做了皇上把吃喝拉撒
所有的规矩都定遍了,自然不会放过出行。坐在轿子上以人代畜的事,恨官爱
民的洪武皇帝自是不允许,规定除了妇女和官民老疾者可以乘轿外,其他人如
丁二爷这样的武官「虽极品,必乘马」,不过这规定和大明其他法律一样,越
往后越不当回事。朱家皇帝只有三令五申,条件越放越宽,弘治七年,孝宗诏
令三品以上文官可以坐轿,只限四人抬,就在今年,小皇帝还专门下诏重申此
事,如丁寿这般品级不够、武臣乘轿、还逾制八抬,活脱挨参的节奏。
规矩是这么个规矩,可是架不住丁大人告假时那副脸色苍白的惨样,时不
时还咳口血出来,着实吓坏了宫中两位贵人。
朱厚照心中有愧,内廷御药大把大把的赐下来,张太后更是心疼这贴心的
小家伙,暗骂两个弟弟,人都伤成这样了还不依不饶的,真是不懂事,这京城
离宣府虽说不远,可这身子骨也经不起马上颠簸之苦啊,干脆,坐哀家的卧舆
回去。
凭良心说,丁寿也非有心招摇,他已经低调的把十六人抬的眠舆换成八人
抬了,反正锦衣卫本就有銮仪的差事,从中挑选几个身高体壮的缩减一半人手
也还应付得过去,再要减成四人,那几个轿夫就不干了,大人您开恩,这是活
活累死哥几个啊。
「咳咳……」丁二爷如今是多愁多病身,斜靠在红心金边织丝的座褥上,
一脸倦容地看着身前的两个倾国倾城貌,一身白裙的楚楚正专注地更换脚边香
炉内的安息香,红裙似火的杜云娘从轿帘边刚熬好一碗药端了过来。
「爷,该吃药了。」
看着散发着浓浓药味的药汤,丁寿还是皱眉一饮而尽,咂咂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