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那个酒鬼道人指使你来的?”
“你说南山老人家?”谷飞云忽然正容道:“陆管事,你胆子不小,酒仙南山老人家,就是连尊师都要尊称一声葛前辈,你却叫他酒鬼?”他明知陆碧梧说的是醉道长,故意缠夹到南山老人头上。
陆碧梧怒声道:“我说的是醉道人,难道不是他指使你来的?”
谷飞云道:“陆管事这话就不对了,我来救的是生身父母,何用醉道长指使?”
陆碧梧冷哼道:“你能把他们救出去吗?”
谷飞云大笑道:“在下不是把爹娘救出来了吗?”这话是有意激怒她的。
闻玉音叫道:“大师姐……”
陆碧梧怒声道:“你们下得了山吗?”
谷飞云道:“为什么不能?”话声出口,只听耳边响起醉道人以“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小施主,你不是她的对手,不可和她说僵了。”
果然,这句话把陆碧梧激怒了,重重哼了一声道:“有我在这里,你下得了山吗?不妨试试看?”
闻玉音急道:“大师姐,这是……”
陆碧梧哼道:“你不用多说。”
谷飞云突然敞笑一声道:“陆管事难道要出手拦阻不成?”
陆碧梧道:“你擅上天池,擅入禁窟,难道我出手阻拦你不得?”
谷飞云大声道:“你怎不去请示圣母?”
陆碧梧盛气的道:“我不用请示。”
“哈哈。”谷飞云这声大笑,以丹田发出,声如裂帛,双目精光暴射,喝道:“不错,陆碧梧,你是圣母门下大弟子,天池管事,但你这般说法,眼里还有圣母吗?”
席素仪眼看飞云和大师姐越说越僵,几次要待开口,都被谷清辉暗中拉着衣角,要她不用阻止,这回飞云直呼陆碧梧的姓名,她知道大师姐的为人,怕触怒了她不可收拾,忍不住叫道:“飞云,不可无礼。”
陆碧梧所得大怒,厉声喝道:“小狗,找死。”
谷飞云心想:“自己这声大笑,金母一定会听到了。”一面正容道:“崆峒派也是名门正派,圣母威震西陲,想不到你居然狐假虎威,在下叫你一声陆碧梧,就是找死,这和黑道中人有何分别?圣母教育了你几十年,你真是愧对师门……”
几十年来,何曾有人如此辱骂过她,陆碧梧当真被他气疯了,口中厉喝一声:“我就活劈了你。”扬手一掌,直劈而出。
谷飞云早就料到她有此一着,身形倏然一晃,不闪而进,身形一动,倏然欺进,左手三个指头一撮,一把捉住了陆碧梧右手脉腕,说道:“陆管事想要在圣母脚下行凶吗?”
陆碧梧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掌势未出,会被谷飞云一下扣住脉腕。尤其谷飞云人在右边,左手又劈不到他,急忙挥手甩出,她不知道谷飞云练成紫气功,这一挥手,才知人家一身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根本连动也不动。
这原是电光石火之事,突听一个苍老声音喝道:“碧梧住手,不可伤他。”这是金母的声音。谷飞云心头有数,傲然一笑,松开三指,人也随着退后。陆碧梧吃了暗亏,口中不得不应了声“是”。
金母又道:“你把他们带进来。”陆碧梧又躬身应了声“是”。
谷飞云潇洒一笑道:“在下早已请你们禀告圣母,你们都不肯去禀告,早去禀告了,就没有这场误会了。”青雯三人听得吓白了脸。
陆碧梧寒着一张脸,冷声道:“你们随我进去叩见圣母。”
只听耳边响起向醉道人的声音道:“小施主好好应付,就可以没事了,贫道先下去了。”
话声堪入耳,就听金母喝道:“碧梧,后山还有什么人?给我拿下?”谷飞云听得大吃一惊。
陆碧梧闻言急忙纵身掠起,这下当真疾如鹰隼,飞扑到岭口,但她总究迟了半步,纵目看去,那里还有什么人影?这就躬身道:“启禀圣母,后山没有人影。”金母哼了一声,就没有作声。
陆碧梧回身走来,冷声道:“随我来。”
谷飞云道:“爹、娘我们走。”
陆碧梧因师父已经转醒,不敢多说,只是一路走在前面。谷清辉眼看自己儿子侃侃而言,不但面折素来出名难惹的陆碧梧,尤其方才一下就扣住陆碧梧脉腕,手法突,心中自是十分高兴,这孩子的脾气,和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唉,行走江湖,锋芒太露,总是会吃亏的。
一行四人来至小山顶上,一座精致白石楼宇前面,门前两名青衣少女躬身道:“圣母请管事领他们进去。”
陆碧梧只点了下头,就昂然直入,再由长廊折入小天井,来至三间精舍前面,才脚下一停,躬身道:“弟子陆碧梧,敬遵法谕,已将席素仪、谷清辉、谷飞云三人带到。”
里面传出金母的声音说道:“叫他们进来。”只见一名青衣少女随即挑起棉帘。陆碧梧依然走在前面,席素仪夫妇和谷飞云随着走入。室中银灯明亮,金母身穿青缎道装,踞坐在上首铺了虎皮的紫檀雕花椅上。
席素仪见到师父,慌忙跪到地上,连连叩头道:“弟子叩见师父。”
谷清辉跟着走上,作了个长揖道:“晚辈谷清辉拜见圣母。”谷飞云跟在父亲身后,也只作个长揖。
金母目光炯炯,看着跪在地上,蓬头垢面的席素仪,心中不无恻然,再看站在席素仪身后衣衫褴褛,须发散乱,但精饱满的谷清辉,和他身后少年俊逸,眉宇间紫气氤蕴的谷飞云,这娃儿上次上山来,相距不到一年,他内功似乎又精进了许多。
陆碧梧站在边上,躬身道:“启禀师父,弟子赶去后山,谷飞云已把二师妹和谷清辉从禁窟中救出,还削断了青雯等三人的长剑,他自己说是从后山上来的,弟子怀疑他是有人指使的……”
金母没待她说完,截着问道:“我叫你查查有没有人潜伏后山,你仔细查看了没有?”陆碧梧应了声“是”。
金母哼道:“人家早已走了。”
陆碧梧听得一怔,躬身道:“弟子认为此人可能是谷飞云的同党。”
谷飞云道:“在下上山来是救我父母的,何用帮手,管事毫无证据,不可在圣母面前胡说。”
陆碧梧怒气的道:“你……”
金母一摇手道:“你站到边上去。”陆碧梧只好应了声“是”,退到一旁。
金母目有怜惜之色,看看席素仪,缓缓说道:“你先起来。”席素仪应着“是”,站起身来。
金母续道:“二十年前,你犯我门规,为师才把你囚禁的,至于谷清辉,你在山前跪了三天三晚,老身看在石头和尚份上,已不再处罚,任你下山,你是自愿囚禁在石窟里的。”谷清辉躬身应了声“是”。
金母目光一抬,朝谷飞云道:“小娃儿,你听清楚了,老身门下犯了门规,老身是不是有权把她囚禁?你父是自愿在石窟囚禁的,他们没有师长同意,私自结为夫妇,触犯我禁条,自是不能说老身把他夫妇擒来,禁闭在石窟之中,此理甚明,老身所以要特别说明这一点,免得外人说我不通情理。”谷飞云不知她说这话的用意何在,自然不好开口。
金母又道:“上次你奉葛前辈之命前来,还记得下山之时,老身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谷飞云心中暗暗“哦”了一声。忖道:“原来当日她要四个青衣少女用剑试了我一招,虽说是要看看自己在品酒会上遇到的四个青衣少女使的是不是“崆峒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