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到那些弱者一流?」
维康尼亚看起来颇有些疑惑,她琢磨着琼恩的话,「这是人类的理论?」
「是我的理论。」琼恩说。
「这显然是错的,至少不适合卓尔,」维康尼亚说,「报复是显示力量的手段,宽恕则会被视为软弱。」
「那也要看甚麽事情,」琼恩隐约有些不耐烦起来,「想要站在权力顶端的人,就应该有与之相配的胸襟气度,而不必为一点小小地冒犯耿耿於怀。如果一个人的眼光总是盯着脚下的灰尘和蚂蚁,斤斤计较於和它们争长论短,那麽她永远也不可能有所成就。」
维康尼亚沉默了一会,然後露出笑容。
「好吧,琼恩,」她说,「作为女祭司,我决定原谅你刚才地行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赞同你的理论。只不过,你是特别的男性,和他们不同。」
「唔,那麽真是受宠若惊,」琼恩略带讥讽地说,「不介意我的冒犯?」
「事实上,某种类型的冒犯我或许会比较欢迎。」
卓尔少女的话中带有明显的暗示,琼恩自然明白,然而他保持沉默,并不回应。当然,他不介意或者说很乐意和一位漂亮的女祭司上床,实际上,既然难得来卓尔城市一趟,如果连这种经历都没有,那未免太可惜了。但他不喜欢维康尼亚的态度。
维康尼亚是个卓尔,或许和其他同类相比起来有些特别,但她依旧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卓尔。她的思维丶想法丶为人处事的态度和行为方式,和其他的卓尔女祭司本质上并没有多少区别。她默认女性比男性高贵,渴望着爬上主母地宝座,在机会恰当的时候杀死自己的姐姐,因为平民的无心冒犯而勃然大怒。同样的,在性爱上,她的态度也是主动而强势的,隐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当然,所有的卓尔女祭司都是如此,而琼恩对此并不喜欢。
维康尼亚见他不回答,也就忽略过这个话题。他们走出下城区,通过西面的隧道,一直出了城市,足足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远远看见了一座湖泊,看起来面积很大,几乎等同於瓜理德斯城。各种发着磷光的覃类植物在湖边生长着,映得湖面泛出微微的银光,它看起来冰冷幽暗,深不见底。
「瑟安湖,」维康尼亚对琼恩说。这个词在卓尔语里是英雄的意思,「名列执政议会的二十一个家族,贵族成员地死後归宿就是此处。」
「尸体沉到湖里?」
「是。」
琼恩皱皱眉头,不知道维康尼亚带着他来这里做甚麽。幽暗地域里没有天日,四周看去一片黑暗。风景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何况听维康尼亚一说,这湖泊还是用来做坟地的,更觉鬼气森森,阴风逼人,纵然他见亡灵见僵尸见骷髅也不少了。依旧觉得身上有些发凉。
维康尼亚一路走到湖边,遥遥看着湖心,沉默不语。
「你经常来这里?」琼恩忍不住问。见她显然对路径很熟。
「不多,但今天必须来,」维康尼亚说,「我父亲在这里,今天是他的忌日。」
「啊?」
琼恩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维康尼亚说这座湖泊是贵族的墓地,她父亲曾经是菲尔伦家族的侍父。主母的配偶,想必也有贵族身份,死後安葬在这里。
看起来,维康尼亚和她父亲的感情很好,这是件有趣的事情。卓尔是母系社会。子女往往只认其母,不知其父──而且也不好辨认。因为女性往往同时有数量超过一个的配偶,这世界上又没有亲子鉴定。就琼恩所见,那些女祭司们的辞典里,基本没有父亲这个概念,维康尼亚倒是特例了。
「你曾经说过,他很喜欢奥术。」
「是啊,」维康尼亚说,「巫师是他从小的梦想之一,不过很可惜,他在这方面天赋平平。」
「那真遗憾。」琼恩说,其实这很正常,世界上想当巫师的人多了去了,真正能如愿地未必有万分之一,就以他自己而论,倘若不是恰好出生在阴魂城这种有完备巫师教育体系的城市,加上几分运气和几分天赋,以及若明若暗的安排,只怕这辈子也就默默无闻度过了。
「也没甚麽,」维康尼亚说,「其实他真正喜欢的不是奥术,而是未知。他的天性里有一种对新鲜事物地向往,总是充满好心。知道吗,我父亲最羡慕亚当斯叔叔的,就是他曾经去过地表,见识过人类的世界。」
「地表世界对卓尔来说只怕很恐怖吧,」琼恩说,「那里每天有一半地时间在强光的照射之下。」
「那个恶毒的大火球……」
「它叫太阳。」
「按照通用语的构词方法,它应该是叫瑟卡斯?」
「撒卡斯,」琼恩纠正,「你的通用语是从哪里学的?」
通用语是地表人类的通用语言,因为简便易学,就连精灵丶矮人等种族也多有会说的,但这些生活在地底的卓尔们没道理会。
「亚当斯叔叔教的,」维康尼亚说,「父亲想学通用语,请亚当斯叔叔教他。我一时好,跟着学了一点,现在基本全忘光了。」
「唔。」
琼恩对维康尼亚的父亲其实懒得关心,也只能随口敷衍,他有些怪,不知道维康尼亚带他来这里到底做甚麽,难道仅仅是散散心?
维康尼亚绕着湖慢慢走着,过了一会,停了下来。「看那里,」她对琼恩说,指着湖心,「有没有看见甚麽?」
琼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遥远的黑暗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一点微弱地亮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看见了,那是甚麽?」
「湖心有一个岛,」维康尼亚说,「被几只眼魔占据着,一直无人知晓。後来有两个卓尔偶然发现,清除了那些眼魔,」她转脸微笑着,「我想你知道是我说的是谁。」
「你父亲和首席巫师?」
「那时候亚当斯叔叔还不是首席巫师呢,」维康尼亚说,「他才刚刚从学院毕业不久,我父亲那时候也不是侍父,只是个普通地家族战士。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甚至……」她思考了几秒钟,用通用语正确地拼出了一个单词。「友谊。」
「我听说这很难得,」琼恩评价,「对於卓尔而言。」
「确实。」维康尼亚承认,卓尔的语言里有「友谊」这个词,但它是个贬义词,卓尔的头脑里排斥这种概念。一切有能力威胁自己的都是敌人或者潜在敌人,而没有能力威胁自己的则是废物和垫脚石。卓尔不需要友谊。那只会令人软弱。
「他们都不喜欢城市里的压抑气氛,於是在岛屿上建了一个私人空间,每当闲暇的时候,就来这里度假,」维康尼亚说。「一个属於他们两人独享的小秘密。」
不知道为甚麽,琼恩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有些诡异的念头,差点脱口而出,幸好总算见机得快,硬生生吞了下去。「你去过那里?」他试探地问。
「去过。」卓尔说,「父亲在世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带我过来。可惜机会不多,」她的情看起来有些失落,「贵族女性从小就要接受严格的训练,准备着将来成为女祭司,没有多少空闲时间的。」
「现在你已经成为女祭司了。」
「麻烦事情也就越来越多了。」
「都是如此,」琼恩表示赞同,「人长大了,麻烦就多。那麽。」他指了指湖心,「我们过去看看?」
「当然,」维康尼亚点头,「亚当斯叔叔在等你呢。」
「唔?」
「亚当斯叔叔说想和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