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路一连退后十几步,鲜血和冷汗洒了一路。他的脸上早已没有半点血色,伤口疼得好似刀绞,张嘴咬住衣角,用力撕下一幅衣裘,草草包住自己的断腕,从地上捡起混铁剑,上前加入战团。
尽管以一对二,黛菲亚依旧游刃有余,一柄轻盈灵动的蝉翼刀在两样兵器间穿梭来回,仿佛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刀光闪动,又在严子路的身上割了两道口子。
金香玉双眼通红,口中嚯嚯喘气,疯了似的连连抢攻,要不是严子路在旁照应,早就受伤挂彩了。
方学渐眼看情况不对,急忙叫众人往后退,绕过左边的沙丘,将高大的骆驼围成一圈排在外面,马匹和人躲在中间。
他把柳轻烟塞到大小姐的怀里,沉声道:“我出去看看,现在是生死关头,你们可不许乱闹矛盾了。”飞身跃出骆驼圈,快步爬上沙丘,偷眼向下张望。
暮色渐浓,夕阳收起妖娆的余晖,辽阔的大漠正在被荒芜的晦暗一块块地吞没。
混铁剑又被削成了两截,严子路的衣服被冷汗打得透湿,他觉得自己的力气随着血液正在一滴滴的往外流,尽管牙关都咬破了,出剑的速度仍是越来越慢,眼前红光一闪,左手臂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金香玉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双凶光湛湛的眸子紧盯黛菲亚,柳叶刀直上直下,每一招都是拼命,每一招都是抢攻。
黛菲亚挡住她的柳叶刀,飞起右腿,正中她的左膝盖,又一个后撩腿,将斜刺过来的半截断剑踢上半空。
金香玉的左腿蓦地一软,单膝跪地,慌乱中一抬右臂,叮的一声,挡开了盖头劈下的蝉翼刀,头顶一阵火辣辣的疼,一片头皮被冰凉的刀锋削了下来。
严子路一屁股坐倒在地,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动了,恍惚间看到那柄可怕之极的蝉翼刀一下下地砍着,越砍越狠,越砍越快,金香玉吃力地举着右臂,满头的青丝连着一块块鲜血淋漓的头皮,“唆唆”地掉落下来。
不知从哪里涌来的一股力气,他高高地嚎叫一声,扑上去抱住黛菲亚的大腿,回头对金香玉喊道:“局主,你快走,你快……”
一道青光蓦地闪过,嘶哑的叫喊嘎然而止。在金香玉痛到极点的眸子里,严子路的半个头颅斜斜地抛了出去,红白相间的脑浆随着狂涌而出的鲜血喷得到处都是。
金香玉绝望地尖叫一声。黛菲亚再次提起蝉翼刀,对着鲜血淋漓的光头使劲砍下。
叮的一声,一把亮晃晃的长刀递过来,挡在了金香玉的头上。
方学渐嘻嘻一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大美女,你真是太有魅力了,连半个脑袋的死人都从棺材里爬出来抱你的大腿。”长刀一斜,砍向她饱满的胸脯。
黛菲亚一边挡开金香玉直刺过来的一刀,一边退后躲避,不料双腿被严子路牢牢抱住,一迈步子,才醒觉无法动弹,心中暗叫不妙,刀尖已触及敏感的乳头,眼看就要开膛破肚而死,吓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暮色沉沉,方学渐看着她千娇百媚的可人模样,明知这是一株有毒的蘑菇,心里还是软了一软,刀锋一转,用刀背在高耸的乳房上重重一拍,赞道:“好活泼的两只大白兔,真是诱人的不得了。”
敏感部位被击,黛菲亚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一种混合着痛苦的快感迅猛地涌上她的心头,忍不住长长地吟哦了一声。
方学渐把刀架上她的脖子,乘她心皆醉的当儿,伸腿踢飞蝉翼刀,厉声道:“不想死的话,赶快点上自己的穴道。”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夜风瑟瑟地吹,空阔的苍穹上漆黑一片。低沉的牛角“呜呜”地响了起来,这是冲锋的号令。一百多名西域战士纷纷跃起身来,高擎雪亮的马刀,霍霍呼喝着冲了出去。
蒙面的骑士开始缓慢退却,沙沙的蹄声犹如蚕吃桑叶,不紧不缓地引逗着他们追下来。
黛菲亚在自己的身上点了两下,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道:“这样行了吧?”
方学渐的心口怦怦地跳,咽了口唾沫道:“最好把你的哑穴也点了。”
黛菲亚举起手臂又在自己修长白嫩的脖颈上点了一下,无法用嘴,只把两抹柔媚之极的目光倾注在他的身上,仿佛方学渐是她五万年前就已注定的欢喜冤家。
“靠,你当我是半吊子傻瓜啊,点了麻穴的人还能举起手来点自己的哑穴,你这是用的哪门子点穴武功?”
“大英雄哥哥,你千万不要生气,刚才你用刀子在我的胸口这么一撞,弄得人家一点力气都没了,又怎么能点穴呢?不如让我歇一下,等有了力气再点?”
方学渐听着她媚声媚气地求饶,连骨头都快融化了,强自镇定心,道:“我哪会舍得生你的气,既然你喜欢用刀子拍胸,那么我们继续。”说着手腕一转,又一刀背拍在她的右乳房上。
黛菲亚忍不住又是一声浪叫,又媚又骚,真正是骨子里的浪。
方学渐心中不忍,正考虑要不要拍第二下,突然听到前方有人喊道:“小黛、小黛……”极目望去,一匹快马剖开层层暮霭,泼风般疾奔而来,转眼便到了跟前。
他微一迟疑,一条人影从地上蓦地蹿起,朝马上那人扑去。正是左膝受伤的金香玉。
方学渐暗叫不妙,正要出口阻止,持刀的右臂陡然一麻,知道中了黛菲亚的暗算,左腿一提,对准她的小腹上砰地踢了一脚。黛菲亚一声哀号,连同严子路的尸身飞出三丈多远,“啪嗒”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人早在暗中警戒,一见有人扑来,立时长刀一摆,一招“燕子掠水”,平平地送了出去。
两刀相撞,呛地爆出一团火花。一张黄金面具绚丽地亮了一下,重又没入朦胧的灰暗。
借着这一点火花,金香玉已真切地看清了那人红色披风下的衣服,一件带红边的紫箭衣。宽胸窄腰双排扣,丈夫卓天雄也最喜欢穿这等式样的衣服。
那骑士听见黛菲亚的哀号,急忙回马去救,才拉紧缰绳,他的战马忽然悲嘶一声,遭了方学渐的暗算,左腿脱臼,踉跄着向前倒下。
金香玉双脚落地,眼见那人凌空跃起,再次飞扑过去,柳叶刀一翻一转,直取他的双膝。那骑士不慌不忙地还了一招“金锁坠地”,上身前倾,刀口向下砍出。当的一声,两刀再次相撞。
金香玉左手一探,伸手去抓那人的面具。那人吃了一惊,脑袋往后一仰,左臂伸出,在她的光头上砰地打了一拳。金香玉惨叫一声,身子扑翻在地,沿着地面滑出两丈多远,啃了满嘴的沙。
方学渐蹲在地上用力揉搓右臂,一看情况危急,急忙左手握刀,猛地冲上五步,“百炼缅刀”平平送出,一招“大漠飞雪”,横砍他的腰身。
那人滴溜溜一个转身,钢刀紧贴身子,一招“凤凰旋窝”,妙至毫巅地挡住了必杀的一击。
方学渐不等招式用老,长刀一抖,刃口自下向上掠起,直取他的肩头。那人斜退一步,堪堪躲过刀锋,钢刀反撩,砍向对方的手腕。
两人你一招、我一式地斗在一起,一时倒也难分胜负。方学渐的“断风碎雪刀法”新学乍练,又是左手使用,武功大打折扣。那人不知道是心有所忌,还是摸不清方学渐的底细,出招同样小心翼翼,不敢一味抢攻。
五十个回合转眼即过,十余丈外突然亮起一支火把,一人抖抖索索地走来,压着嗓子喊道:“金局主、马副局主、黛菲亚郡主,你们在吗?”原来是驼队的领袖阿托尔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