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山中论道,适逢暴雨连绵洪水蔓涨,山边小镇即将淹没。杨施主以掌隔山,言道此山外倾内疏,可溃之以阻险水,遂以身化道,御大地而崩高山,鬼敬也。老衲心中骇然,才知杨施主天纵英才,早已走在众者之前,其法浩渺,其意荡荡,凡人莫可意会。」
小龙女从未听说此事,暗道莫非过儿已经达到那般境界?那为何又被金轮法王毒火攻身,功散将死?想到他如今生机全无,命不可知,只叹道:「人有力穷时,又怎知天意何为?」
「传言地臧者,天意难断,生死只在心中,且观日后。」一灯大师合掌而礼,道,「此去一路艰难险阻,便让清儿随身相护,待除魔事毕,我再去相助。」又对左剑清道:「你且小心谨慎,日日念我真言,莫要懈怠。」
「甚么真言?」左剑清疑惑道。
一灯大师一怔,继而叹了口气,只道:「万事小心……」
小龙女二人告辞离去,结盟之事也近尾声,忽听林间传来一声张狂的大笑:「堂堂中原英豪,却躲在这偏僻之处,莫不是被魔教杀破了胆?」
「何方贼子!」
众人纷纷怒斥,却见笑声响处,十几个红衣萨满簇拥着两位紫衣人飞渡而来。
那紫衣者一高一矮,一喜一悲,却均是天庭饱满,气息绵长,端得内力深厚。
二人兔起鹤落,眨眼间便立于石坪上,那胖者笑道:「我乃关外一和尚,乌山座下乌喜也,今奉乌妖法旨令,专取英雄项上头。」乌喜言罢,那另一位高瘦的紫衣者只一脸悲色,冷声道:「乌悲!」
「两位莫不是传言中的「悲喜和尚」?十年前做下恶事,被正道通缉,没想到竟是去关外给蒙人当起了走狗!」黄蓉不屑道。
「黄帮主此言差矣,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赵家民心尽失,大可汗天命所归,我等只是顺应天意……」乌喜笑道。
「妖言惑众,不过是来送死的!」
「非也非也,你等人多势众,即使胜我也不磊落,况乌妖国师现为大军先锋,统领前路军事,今日我若身死,大军即日南下,届时生灵涂炭悔之晚矣。」乌喜好整以暇道,「我此来本奉国师之命生擒你等,若擒之不得,便替国师战黄帮主三场,若你输,便与我等走一遭,献身侍奉国师;若你赢,乌妖大人许诺按兵不动,保你中原三月太平,如何?」
黄蓉被他羞辱,心中登时气结,便道:「有何不可!」言罢,祭出打狗棒纵身掠去,与那乌喜战在一处。
二人短兵交接,真气激荡,斗得甚是凶险。那乌喜手执一条乌黑大棒,挥动间风声大作,威力无穷,将黄蓉击得倒退连连。斗得半晌,二人不分胜负,忽听那乌喜笑道:「黄帮主何必执迷不悟,不若抛却江湖争斗,献身国师帐下,将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黄蓉又羞又怒,真气一乱顿时落入下风,那乌喜不依不饶,一根铁棒狠狠砸来,黄蓉不敌,只得闪身败走。
「卑鄙小人!」黄蓉心中恨恨,却知这乌喜内力浑厚,实是胜自己一筹,就算不施心计,自己也必败无疑。悲喜和尚当年一度叱咤风云,本就是化境之下,人境巅峰,如今卷土重来,确是一大麻烦。
「哈哈!还有谁?」乌喜赢得一局,得意洋洋,忽见人群中走来一青年,扬声道:「三影阁白宿,领教高招!」
黄蓉心中一动,暗道正合我意,便道:「白少主小心,不可硬碰。」白宿点点头,瞬间化为一道虚影欺身而上,那乌喜见他来势迅疾,连忙挥棒相迎,然而数招施来却连连落空。
白宿仿佛化为一道影子,在乌喜周身三尺内飘忽不定,又如蓄势待发的凶兽,随时有可能张开狰狞大口,发出致命一击。
「不愧是三影阁少主,虚虚实实,变幻莫测。」
「据说那三影阁阁主白行夜已经将《影踪》绝学练到极致,身形一动便可化身三人,更能凝虚化实同时出招,端得鬼难测。」
「此言谬矣,影子本是虚无之物,又怎能凝实?」
「这也难说,化境玄妙非常人所能忖度,我家祖师数年前开坛宣讲,曾以琴音化蛾,飞入百花间,这又如何解释?」一位白云涧的弟子说道。
且不说众人议论,乌喜此时被影身所困,一时间攻无果退无法,只得把一根铁棒舞得密不透风,整个人满头大汗。他昔日作恶多端,被武林正派驱逐,之后远逃塞外投身黑山老妖,自此作威作福,功力也日益精进,此次回到中原本想大展拳脚,一解昔日之恨,不想击败黄蓉后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辈困住。他忽然想起江湖中那些古老门派的恐怖之处,尤其七门九派,便是他当年亦不敢招惹,这青年出身三影阁,怪不得这般厉害。
乌喜内力耗损,心生退意,然而他此时被影身死死困住,两脚如同陷进泥沼,举步维艰,身周更是危机四伏,稍不留便会被吞噬。正僵持间,忽见一巨棒狠狠砸来,乌喜心中一喜,连忙举棒相加,将那噩梦般的身影暂时避退,抽身而回。
「好个悲喜和尚,以二敌一,欺我中原俊杰,真是好生威风!」黄蓉讽刺道。
乌喜定了定,笑道:「非也非也,我俩旗鼓相当,胜负难定,再战下去恐伤性命,便算平局,平局……」他满脸堆笑,恬不知耻,任谁都知道方才若无乌悲插手,他败局已定。
「嘿嘿,接下来最后一局,不如……」乌喜话还没说完,忽见一道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他连忙闪身避开,只听轰然一声大响,整个石坪都跟着微微震颤。
乌喜抬头看去,一尊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他面容狰狞,满身刀疤,正是方才以血洗身的雷洪。
「你这和尚,我不喜欢!你们俩一起上罢!」雷洪说完,一脚向那乌喜踏去,他本就高大无比,抬脚间风声呼啸,一只大脚当头砸下。
乌喜见这巨僧声势骇大,他低矮的身子在雷洪面前便如婴孩一般脆弱,让人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
「咄!」
一声闷喝传来,乌喜瞬间醒过来,狼狈躲过雷洪大脚。他惊魂未定,暗道这莫非便是传言中的「血和尚」?如此凶恶煞,怪不得被少林寺软禁。方才他被雷洪气势所慑,若不是乌悲警醒,怕是真要被他一脚踩死。这中原武林,人才济济,此次前来讨伐,怕是要羽煞而归,早知如此便不该应承国师。
乌喜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连忙与乌悲合在一处,准备应对雷洪。只见那「血和尚」正小心翼翼解下身后宽大的包裹,如捧珍宝,忽而扬手一掀,一道雪亮的白光晃过场间,竟是一把无以伦比的大铡刀。这铡刀太过巨大,以至于众人一时间惊骇莫名,却不知何物。
据说这雷洪在少林寺闭门思过,方丈为除他杀性,禁止他接触任何兵器,平日里只准植麦种粱,断梗喂牛。原以为从此无事,一段时间后,这雷洪却恋上了草棚里的大铡刀,每日挥刀断梗从未间断,夜深之时常有人见他梦游而来,抱刀而睡,惹得少林寺弟子人人惧怕,是为一段闻。没想此般少林寺大难,雷洪竟将那铡刀一并带出,也不知他是喜欢刀还是喜欢血!
风声呼啸,雷洪端起铡刀便是一个横扫,悲喜和尚哪里见过这般骇人兵器,连忙急退躲闪,手中铁杵根本不能招架。那丈余长的大铡刀落在雷洪手中,宛如一道耀眼的瀑布,挥舞间横扫千军,阴风怒号,绕是悲喜和尚善使合击,也只能退避三舍,根本近不得身。
「分开游斗,看他能耗到何时!」乌喜一声断喝,与乌悲分作两边,时战时走。
众人见雷洪大刀挥舞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