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她必须先搞清楚,否则,相见不如不见。
“是姐姐爱人?”玲儿轻轻问。凌月如随意擦了两把,盯着她的眼睛道,“没错,他是我的爱人。或许,他还是你的哥哥,你的爱人。”
肖玲一怔,微张着嘴,忽然不安地转过了身,有泪水在她脸上流出,她却没有发觉。
凌月如望着她的侧面,平静地道:“我的弟弟名叫肖石,有一个叫玲儿的妹妹,他讲过他们的故事,讲得很详细,他说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可那个妹妹,却在一个下雪的早晨离开了,再没有消息。”
玲儿娇躯剧烈颤抖,手捂着脸,双肩耸动,无声地哭泣起来,泪水在她指逢间流淌。凌月如缓缓道:“他还说,如果我有一天见到玲儿,让我转告她,他很想她,一直没忘了她。”
“请不要说了。”玲儿放开双手,仰面垂泪。凌月如无奈摇头,将女孩儿揽过,玲儿伏在她怀里,默默哭泣。
凌月如叹了一口气,轻抚着她的头发道:“他就在马达韦利岛,你想见他很容易,我可以把他还给你,但我要一个理由。”
命运最可怕之处就是不能解释预知。水穷云起,是让人心动的境界。心动,究竟是为云起而喜,还是为水穷而悲?没有人能给出可靠的答案,但凌月如不同,她必须要一个答案。
弟弟存活的消息被确认,她转瞬恢复了冷静,不为自己,是为弟弟。换言之,她可以不要这个幸福,但她还是姐姐,有责任为弟弟把握这个幸福。弟弟不年轻了,没有理由重复曾经的路,她也不允许。
这个女孩儿必须有个充分的理由,才可以得到这个机会。她不怕别人说她蛮横霸道,必须跨过她这道槛,才配得到弟弟的幸福,任何人都不能例外。在她眼里,弟弟的幸福,只有配得上的人,才可以得到,即使这个人是玲儿,也不能例外。
机会在她手里,她可以不要,却不会随便给予,就算世上没有玲儿,没有她自己,还有杨洛。杨洛已经毫无疑问可以给弟弟幸福,至少目前,除了她自己和杨洛,任何人都不配。
“不!”玲儿直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泪,平静地道,“姐姐,我不会见他,就算是十多年没见,现在我还不会见他。”
凌月如很不解,望着她不说话。
玲儿笑了笑,很温柔,也很欣慰:“姐姐,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相信我哥很爱你,一定离不开你,因为你是姐姐,可以象母亲,还可以象妹妹。我和哥哥都是孤儿,生命中缺少很多东西,我相信你能给他,也只有你能给他,我愿意有你这个嫂子,很为我哥开心。”
凌月如皱了下眉。心内暗暗吃惊,因为玲儿没有叫石头哥,而是叫哥哥,或者我哥。“这些年。他为你做了很多事,就为你当初一句别忘了你。我看得出,你对他的感情也没变,而且爱得很深,可你却一直狠心躲着不见他,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玲儿轻轻一笑,脸上现出几许痴情,仿佛在回忆往昔的日子。“没错,我是爱他。爱得很深,在我还不知道爱情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就憧憬跟他过一辈子,两个人组成一个家,然后生儿育女,幸福地活着。就象我们一起玩过家家一样。”
“可惜我却不能,永远不能。”玲儿痛苦地低下头,无语泪流。
凌月如心痛地看着她,心内似有所悟。玲儿很快恢复平静。抬起头坚强地望着她,笑了下道:“姐姐,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要不要告诉我哥,你自己决定。”
凌月如轻轻点了下头,平静却心疼。肖玲轻叹一声,无奈而痛苦。“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我叫他哥,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母亲。”
尽管隐隐有所料,但在事实面前。凌月如还是震惊了,半晌才回过道:“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是。”肖玲苦笑摇头,又拢了下头发,“就算是同母异父,能跟我哥在一起,我依然很满足。可我们的母亲。却是被我父亲害死的,我知道这一切。没有办法再面对他。”
凌月如一颗心骤然揪紧,忍不住把流泪到呆滞的女孩儿拥住。
肖玲伏在她怀中,无声地沉默着。
很快,女孩儿抬起头,望着她道:“谢谢你,姐姐,这些话藏在我心里很多年了,能有机会说出去,心里舒服多了。”
凌月如没说话,含笑抚着她地脸。
肖玲直起身,继续道:“当年接我出去的人,叫肖庭轩,是妈妈生前的挚友,一直深爱着妈妈,我和哥哥的名字,就是取了他地姓,我知道的,都是他告诉我的。”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只把你接出去,不把你哥也接出去?”凌月如不解地问。
“这个故事很复杂,也很沉重,还牵涉到当年的历史和政治。”肖玲无力地摇了摇头,望着她的眼睛道,“二十七年前,就是我哥出生那年,S市市委书记顾诚森被害,这件事,姐姐应该听说过吧?”
凌月如心脏慢慢悬起,身体开始发冷,木木点了下头。这个案子她当然知道,这是S市历史上第一大积案,一直没有查出真凶,有关部门至今没有放弃。
肖玲忽然问道:“我哥他……现在是做警察吗?”
“不,他辞职了,现在在做律师,虽然刚出道,但已经很有名气。”凌月如淡淡应了一句,心内却暗暗苦笑。
“我哥特别聪明,相信他做什么都会很出色。”肖玲低头笑了一下,又抬起道,“我妈妈叫苑紫枫,当年是顾书记的秘书,肖叔叔,哦,就是我刚刚说的肖庭轩,他把我接走养大,我一直叫他叔叔,他当时是S市市委办公室主任,也是顾书记的亲信。”
凌月如点头表示明白。
肖玲接着道:“那时祖国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招开,不过拨乱反正工作已经开始。市委虽然恢复了工作,但很多事,仍然是市革委负责,当时为拨乱反正成立地一个特别委员会,多半都是市革委的人。”
“可那些人……很多都在十年动乱中暗地里犯过罪,顾书记刚刚官复原职,心里很急,就草拟了一份名单揭发那些人。可不知怎么走露了风声,一伙人当晚闯入市委,害死了顾书记,那份名单也失踪了。”
凌月如紧皱着眉,心里越来越凉。
肖凌面色有些不自然,又道:“肖叔叔和妈妈一起被抓审查,追查那份名单的下落。那时妈妈刚生完我哥,身子很弱,肖叔叔案发当晚正代表市委接待客人,不可能杀人,但为了保护妈妈,他独自承担了文件丢失的罪行。在某些人的操纵下,他被糊里糊涂地判了二十年刑,直到把我接走,他一共做了十六年牢。”
凌月如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件事和你们兄妹有什么关系?”肖玲叹了一口气,看着她道:“肖叔叔说。那份名单里,有我生父的名字,而且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凌月如痛苦地别了下头,心里暗暗浮起一个人的名字。
“对不起。我可以不说他的名字吗?”玲儿低着头,弱弱地问。
“没关系,我能理解。”凌月如强笑了一下,又问道,“你哥地父亲是谁?”
玲儿摇了摇头,道:“这个连肖叔叔也不知道,我妈地恋爱一直很保秘,我哥是私生子,她并没有结婚。”
凌月如想了一下。问道:“你那个肖叔叔既然是你妈的好朋友,又那么爱她,难道不怕她被人欺骗?”
“我也不很明白。”玲儿摇了摇头,解释道,“可肖叔叔说,那个年代很多好人是见不得光的,保密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所爱的人,也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