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梵啸放下手里的资料和筷子,擦了擦嘴,随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梵倾没有阻止,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正在做一个对他而言极爲重要的决定。
一根烟抽罢,梵啸终於开口:「听说她过得很好,最近也交了很多新朋友。」
「嗯。」
「我想……大概没有我,她也能过得很好。不如趁现在……」他的表情充满了挣紮,说声再见谈何容易,十多年的羁绊,又怎麽可能说舍弃就舍弃。可是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有了隐约的感觉,回去的契机,就要到了:「不如趁现在告别。」
梵倾拍了拍梵啸的肩膀,他能理解那无法割舍的痛苦。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已从梵啸的口中得知了他们过去的种种,如果那个人是自己,也一定会像梵啸此刻一样。
「打算什麽时候说。」
「过几天,事态稳定下来。」
梵倾叹了口气:「如果有需要,我不介意做那个坏人。」
「嗯。」
她已经很久都没见到皓哥哥了,云绯坐在咖啡店里,捧着咖啡,看着玻璃窗外的雪景。今天是平安夜,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可她却要一个人过。
长长地叹了口气。
梵啸站在街角,看着那坐在咖啡店里坐在窗边的少女喉咙有些酸涩。要在今天道别麽?可今天是圣诞节,他站了很长时间,任凭洁白的雪花落在脸上,身上,慢慢化去。
也许,他该等一等,应该过几天,等到新年到来,给她新的开始。
转身,电话却在这一刻忽然响起,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号码,直到最後一声才接起。
「皓哥哥。」电话里的声音还是那麽的温润甜美。
「嗯,是我。」他转回身去,看玻璃窗内打着电话的少女,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通过电话了,因爲每一次,他都在逃避地拒绝接听。
「平安夜快乐。」
「嗯,平安夜快乐。」他尽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令它足够平静。
「皓哥哥……」橱窗内的少女用食指在台布上画着圈,那是她的小习惯。
「嗯……」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梵啸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可最後,他还是什麽都没说,只是一味地沈默。
「你什麽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事情还有很多。」他的脸上带着自己不知道的宠溺和悲哀。
少女沈默了一会儿:「那能和我视频一下麽?我想见你。」她已经很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现在的头发是长还是短,是不是又瘦了。
「……抱歉。」
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没关系。」玻璃後的女孩变得极爲沮丧,声音却带着理解的强装的欢快:「以後一定要补偿我,请吃大餐。」
「……嗯,一定。」
「皓哥哥。」
「嗯。」
「你是不是要离开小绯了……」她在半年前就有了预感。
「……」
长久的沈默,没有否定的答案。
「……是因爲十年到了麽?」
不是,而是他们之间有着跨越着时空的距离。
「你不要小绯了麽?」
回答她的依旧是沈默。
梵啸站在原地,看着橱窗内的少女从迷茫,到了然,到盖住话筒,颤抖着身体,留下眼泪。
他低下头,捂住双眼:「小绯……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永远都不能回来。」
「皓哥哥……」少女的声音带着鼻音:「不管什麽时候,小绯都会等你回家的。」她的话语那麽坚定:「如果……我说如果,你万一找不到回家的路的话……你放心……小绯会去找你的,一定会去找你的。」
梵啸再也听不下去,他把手机丢弃在地,逃一般地离开了原地。
此时他们谁也不知道,意外就在这个夜晚悄悄降临。
云绯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艘巨大渡轮的甲板上,她的不远处坐着一名四十几岁皮肤苍白的男人,他穿着欧洲中世纪的华丽装束,坐着如同王座一样的华丽座椅。
「圣诞快乐漂亮的小姐,我是弗兰克尔* 诺,我想你最近一定经常在媒体上看到我的名字。」
男人的汉语说得非常流利,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云绯明白了一切,眼前这个人,正是那个地下组织的幕後主事,也是越皓一直在对付的人,她好像被下了药,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僵硬地任凭两旁的保镖粗鲁地从地上拉起来,按在一旁的座椅上。
男人坐在对面,一脸审视地按看着她,充满了鄙夷:「我从非洲淘金起家,贩过毒,杀过人,做过的坏事成千上万。」
男人说着自己的「功绩」自豪得像一个骄傲的国王:「我的生意从Z国开始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直到半年前,我甚至能和M国的总统平起平坐,不,我比他还强大得多!」
男人的色越来越疯狂:「可是现在呢?我什麽都没有了!只剩下这艘船!」
他走下「王座」站在云绯面前,右手狠狠捏起她的下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爲一个女人栽了跟头!所以……」他另一只手扼住云绯的喉咙,直到她的脸色发青才松开:「你要付出代价,失去一切的代价!」
他放开手,一脸笑意地看着云绯重重地咳,就像在看即将死去的蝼蚁:「这里是海上,女孩,你逃不掉的,我们就在这等待你的救世主梵啸,怎麽样?这是太平洋,他不会知道我的航线,只能坐直升机来找你。」
他擡起手,指了指船上方的一处暗哨:「看到了麽,那里可以发射出导弹,很快,你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它将你的救世主击落,看到他死在这海面。」
「轰」巨大的爆破声突然响起,让船只发出巨大的颤动。
「怎麽了!」男人怒吼:「发生什麽了!」
近百人的队伍仿佛冲天而降,怒吼,枪响,甲板上一团混乱。
「不可能!不可能!」男人狂乱地叫着,把云绯牢牢控制在手中。
这群人正是得到消息的梵倾和梵啸,他们并没有坐飞机,而是借用了政府的潜艇。
梵啸在知道云绯被绑架的时候几乎发了疯,他无数次地责备自己的错误。他早该想到那些垂死挣紮的人不会放过一丁点儿机会,却还是让云绯遭遇了不测。
他和梵倾派在栖绯身边的手下都被杀了,只留下了电话里模糊的口讯。他和梵倾迅速制定了计划,要救出云绯,无论付出什麽代价。
「轰隆。」
远处的少女正沈浸在这戏剧性的变化里,她的脖子还在那个疯狂的男人手里,头上还顶着0。50in口径的枪口。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进了船舱。
「哥,这边交给你。」梵啸飞一般地追了过去。
枪声,鲜血和死亡。
当一切停歇的时候,充满血腥的华丽船舱中,只剩下奄奄一息地梵啸和受了轻伤的云绯。船舱的入口已经变形,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打开。
「来人呀……」云绯抱着梵啸,大声的哭喊着:「有谁来,快来救救他!」
「……快来救救他。」泪水滴在梵啸的脸上,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