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姊姊把已在台湾街头流浪了三年的母亲接回她家里去暂住,而我则在午夜梦回时,彻底觉悟了一件事,望着一条手臂还压在我乳房上的父亲,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今生今世我是绝不可能成为你的新娘了,在破除这个严重矛盾的心理障碍以后,我立刻推开了那条丑陋的胳臂,因为不管我母亲亏欠了他多少,我和姊姊都已连本带利的还给他了,所以我不想再姑息下去。
正当我在苦思对策之际,我们恰好碰上了吴金树这班走私客,所以我才孤注一掷的在脑海中画好一份蓝图,而且整个计划也很快便付诸实施,那就是我接客卖淫的事,对不起!志宇,在这里我一定要先跟你说抱歉,因为除了要帮我母亲买间小公寓、以及筹措她的安家费以外,我同时利用卖淫这件事来让自己死心,放不下对你的爱,我就永远走不出感情的死胡同,因此我只好让你亲眼目赌,我早就不是一个值得你爱的女孩,可是我也好怕,好怕这件事会在你内心造成难以抹灭的阴影,所以,志宇,请你原谅我的自私、也请你尽快忘掉这些不堪入目的丑事。
那些我一直无法启齿、也不知该如何告诉你的事,现在你应该都明白了,你回美国受训期间,我又陪吴金树那班人玩了两次,而彭凤德和那个张扬我也再做过一次,等存够了钱打点好我母亲的事情以后,我便接受了另一个长期追求者的求婚,他姓马、大我八岁,是我高中同学的邻居、也是个木讷朴拙的小商人,他追了我好几年,很清楚我不止有过一个男人,所以我妈遇到的状况应该不会在我身上发生,我想,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成为马太太了。
就跟当年迷恋我母亲的肉体一样,我父亲对我同样还不愿放手,但是等我母亲请来我那些连我都不知道有他们存在的舅舅、阿姨,陪我们姊妹一起出面找他谈判时,他立刻龟缩了,我忽然明白,有时候恐龙的胆子其实很小。」
看到这里,古志宇真恨不得能把自己的脖子给扭断、或是干脆弄颗炸弹把自己炸的粉身碎骨,一想到裘依依被一大群男人围着淫辱的画面,他不禁痛心疾首的勐打着自己脑袋,除了说是丧心病狂外,他实在搞不懂当时自己怎么会同意,而且还加入了嫖客的行列?颓然的坐在地上不知懊悔了多久,直到冰凉而细碎的雨丝飘落在他脸上时,古志宇才又坐回石头上把最后两张信纸摊开来。
「还要再告诉你一件事,那个你老说和我长相极为似的好莱坞巨星,确实就是我同母异父的二姊,她也已经和史东脱离关系,目前正在夏威夷拍片,她希望年底以前我和依婷能陪妈妈一起到美国去跟她过圣诞节;最后就是关于那位陈教授,他跟我一直是清清白白的关系、也没有带我去南部开会,那是因为我当时已下定决心要斩断你我之间的情丝,所以才拿他当藉口,其实那两天我一直都躲在房间里哭泣。就这样了,志宇,如果你在了解这么多不堪闻问的事情以后,还是执意想来找我,那就千万不能在我结婚那天来,我想你也知道,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跟你走!所以你绝对不能来,因为我还不想披着婚纱当逃跑的新娘。也许我父亲并没说错,我正是和我母亲同一类型的无耻荡妇,所以,你如果真的还是要来,那么请你最快也要等三、五年后,因为他们马家三代单传,你总得让我对他们家有个交待。不过,上面说的这段话只是我在步上红毯以前的突发想而已,你千万别当真,志宇,你只要记得有个卑微的女孩,曾经因你而编织过一场绮丽又璀璨的美梦就好。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志宇,如果真有来生、而且我俩还能够再相逢,那么你一定要等我来当你的新娘,我发誓我来生绝不会再错过!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这也是我能给你的最的说后一次叮咛,志宇,千万别想为我而去找任何人报复,因为那些都过去了;你现在已是社稷的栋梁、不再是昔日的街头小霸王,所以,把精力留着为国家办正事,千万别再老想为那些无谓的人去两肋插刀,相信我,这世上没有那个人值得你为他们那么做,因为我还没看到有谁比你母亲和我更爱你。该说的我应该都说完了,志宇,祝福你也祝福我吧!从今以后不能再爱你的依依笔。」
雨似乎越下越大,信笺上残留的泪痕开始逐渐地凐开,就像古志宇心头的悲哀和怒火也在无边无际的向四周蔓延一样,三天、古志宇知道自己至少晚了三天回来,他也明白,直到最后一刻,依依都还在等……等一个永远让她失望的人!
古志宇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太迟了!他晓得自己已经来不及去把依依抢回来,紧紧、紧紧的抱在怀里……所以,他告诉自己:「我这辈子绝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了,依依,记住!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因为我们绝不能再重蹈复辙、我也绝不能再让你受到另一次的伤害……不!是任何人对你的伤害。」
他开始撕毁那一整迭的信纸,长久以来,古志宇都以为自己是座足够巨大,也足够强壮的山峰,不但可以让每一位亲人依靠,更可以保护他所深爱的每一个家人和朋友,但是,如今他竟然连自己最珍爱的人都扞卫不了,一座不会动的山终究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他知道自己应该主张出击了,就像在街头对付那些喜欢逞强斗狠的敌人,他下手时必然是又狠、又准,而且速度会快到让敌人出乎意料……
古志宇开始将撕碎的信纸一把一把的撒向空中,他一边撒一边在心里呼唤:「一定要幸福!依依……剩下的就让我来处理吧,虽然你不要我去报复任何人,但是这辈子我总该为你做点事,所以,我还是得再让你失望一次。」
决定要有所行动之后,古志宇先将那撮头发细心的揣在怀里,然后他才拿起手机拨号,电话那头很快便传来汪海殷开朗的声音:「哇!帅哥,好高兴,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
古志宇简洁明快的回答道:「刚到,第一个就通知你,够意思吧?一个小时以后在你家楼下接你上车如何?」
汪海殷吃吃的娇笑道:「这还差不多,我马上去换衣服。」
挂断手机以后,古志宇立刻回到车上,他先重踩油门让引擎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然后他才看了一下手表,下午五点刚过,距离明天的破晓时刻大概还有十二个钟头,那时候如果汪海殷已经睡熟了最好、否则古志宇也有办法让她昏睡过去,因为那是古志宇预定要展开行动的时间。
想到裘父那种不时会流露出嘲讽意味的嘴脸,古志宇心头的怒火不禁更盛,这个始作俑者、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竟然对依依还舍不得放手,好吧,那就毁掉他的双手让他痛不欲生,当然,也可以在他一大早出门运动的时候,把他的两脚撞成残废,如果要再狠毒一点,干脆就趁他开门营业的时候,闯进去把他干掉,然后布置成一场强盗杀人事件,早就学会一身徒手杀人的本事,古志宇非常了解如何不知、鬼不觉的结束一个人的生命,此刻他只不过是在寻找一个可以一劳永逸的方法而已,必要时,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汪海殷这个最佳的不在场证明,如果还不行,那就要看那张传说中的杀人执照有多大的威力了。
古志宇让车子轻巧的向前滑行出去,他一边掌控着方向盘、一边继续思考着要如何整治银行那班畜牲,尽管没有任何人名或地点,但只要把时间往前推算回去,那些人便插翅难飞,何况对一个国家最高情治单位的情报官而言,要把那位银行主管的身份和他祖宗十八代的资料都摸清楚,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所以就算依依想放过他们,古志宇也绝不允许,天下本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只不过是晚一点付出代价罢了。
在确定要除恶务尽以后,古志宇将油门一踩到底,他的跑车就像一头愤怒的雄狮,呼啸着奔驰在蜿蜒的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