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为她介绍的心理医生何毓新见面,这是他们第六次在咖啡厅闲谈了。经过一个多月的接触,施梦萦已经把这个三十七八岁的心理医生看作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除了像黑暗初夜和大学里的那个男人这样的绝对秘密,她已经对他坦白了许多关於自己的隐私,甚至包括自己和高中时初恋男友的初吻。如果施梦萦抽空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和何毓新的交流,她也许会惊讶,她对沈惜敞开心扉的程度,也不过如此。甚至,也许还要更多。
和一个看重的朋友定期往来,相坐而谈,倾诉衷肠,这对施梦萦非常重要。这让她感觉到自己不孤单,被人重视和关怀。
这次两人间的话题是性。因为上一次聊天时受引导谈到了性,这一次何毓新很自然地说,我们这次谈谈性。
不知道是何毓新真的已经完全获取了她的信任,还是这段时间以来,施梦萦本人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竟然对这个话题没产生任何反感。
何毓新在基本了解了施梦萦对性的态度後,建议她在谨慎选择对象的前提下,不妨更开朗地去享受性。因为很重要的一点是,他告诉施梦萦,女性的性高潮对治疗抑郁症而言,是有好处的。
施梦萦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疗法。她当然希望能治好抑郁症,但她不确定性高潮对治病是不是真的有用。就算真的有用,难道她要借助一次又一次的性高潮来治疗?要知道,高潮只是一个结果,要想获得高潮,先得经历至少一次性爱过程吧?而且还不是每次做爱都能获得高潮,那就是说自己为了治抑郁症,先得不断地和男人做爱?
施梦萦对这种疗法感到有些绝望。
何毓新笑着纠正她的说法:「这当然不是主要的治疗方法。性高潮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的,尤其是对女性而言。如果这个方法是治抑郁症的主要方法,那可能有些病人要开心死,有些则要绝望了。要想治病,心理辅导、药物辅助等等,还是主流。我的意思是,你要从心态上开放一些,不要一味拒绝,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嚐试。」
对这个说法,施梦萦更能接受一些。
她自问比起从前,自己现在已经接受得够多了。每当回忆起那夜在香格里拉,和徐芃之间那次疯狂的性爱,自己当时说的每一句话直到现在还能在她脑海中炸响。她难以想像,这些话怎麽会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说起来,如果单纯从获取性高潮的角度而言,徐芃倒是一个好对象。自己两次和他做爱,都达到了高潮,上次在香格里拉时还不止一次。
可自那天之後的一整个星期里,徐芃对她的态度都十分古怪。说疏远吧,只要他在公司,见面肯定会打招呼,态度一点都不比以前差;说亲近吧,他好像没有主动对自己说过一句工作以外的话,好像完全忘记了香格里拉的那夜。
这不是施梦萦所理解的男人和女人上过床之後的关系。就算上床不代表开始恋爱,两人之间终究还是要比一般的男女同事更亲近些吧?
这种局面在见过何毓新之後发生了改观。从第二天开始,徐芃突然对她亲近了许多。他约她吃了两顿饭,周四时还一起去唱了卡拉OK。手拿麦克风,是施梦萦少有的自在时刻。说到唱歌,徐芃就只有当听众的份。当然他也扮演了一个合格的听众,卖力地鼓掌叫好。
唱完歌,顺理成章的,徐芃送施梦萦回家。到了小区,他也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送她上楼,直至走进家门。此後,仿佛一切自然而然的,施梦萦再次和他上床了。
这一次没有第一次时赌气和认命似的漠然,也没有第二次时生怕惊醒苏晨的慌乱,施梦萦似乎已经习惯了和徐芃做爱。
徐芃一直待到午夜後才走,施梦萦被他干了两次,来了三次高潮。
徐芃走後,施梦萦在床上大哭。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
做爱时,施梦萦没了之前的别扭,尽管仍然很不熟练,尽管仍然做不到在任何环节主动起来,但起码她已经很会配合了。
徐芃再也没说过她是死鱼,因为施梦萦已经愿意为他口交,她会在肉棒进出时小幅度地扭动身体,会随着肉体传来的感觉婉转呻吟。
施梦萦以前根本不重视性高潮。她甚至觉得高潮是一种负担,会令她无所适从。现在,她也只是因为何毓新的建议,把高潮当成了治疗手段。因此,她并没有因为徐芃总能给她高潮,而对徐芃有特别的情感。但至少,和徐芃做爱,已经不觉得有什麽别扭了。
但她就是想哭,嚎啕大哭。
哭完,在沉沉睡去之前,施梦萦对自己说:「好像高潮过後,心里确实舒服了很多。也许,性高潮真的有用。」
这种莫名其妙的轻松感觉,说不清真是高潮带来的特影响,还是纯粹的心理暗示。但就像苏晨说的,管他呢,有效就行。周五早晨去上班时,施梦萦觉得今天是最近十几天里,心情最轻松愉悦的一天。
心情愉快时,施梦萦很想和朋友分享。所以她想约孔媛吃晚饭,顺便让她把男朋友叫上。上周五晚上,自己做了他们两个人的电灯泡,还蹭了一顿饭。施梦萦想还上这个人情。
没想到孔媛请假,没上班。听说是发烧了。
生病请假很正常。令施梦萦没想到的是,孔媛不但周五请了假,过完周末,她还是没来上班。听徐芃说,她把自己的年假全都用了,又多请了一天事假。这样,加上两头两个周末和之前请的那天病假,她足足有十一天没来公司。
直到又一个周一,施梦萦才再次见到孔媛。
一向精力充沛,活力十足的孔媛显得十分憔悴。
或许是请假的这些日子里,她一直在忙很要紧的私事吧。施梦萦也没怎麽在意。施梦萦从没意识到,她几乎从来不曾为别人,哪怕是自己的朋友,真正在意过什麽。
隔了这麽久,她想和孔媛分享愉悦的心思已经淡了,就没有刻意去和孔媛说什麽。
在此前一天,周日,她又见了一次何毓新,说起性高潮对她的作用。
在过去十来天的时间里,她又和徐芃做了两次,她已经可以做到在做爱时骑在徐芃身上,自己来动了。而每一次的高潮,似乎确实都让她变得轻松愉悦很多。
看来,她和苏晨不一样。苏晨需要的是痛苦,自己需要的是愉悦。不过,至少原理是一样的。施梦萦慢慢觉得苏晨的话确实有那麽一点道理。
当然施梦萦没有告诉何毓新,那个令她获取高潮的男人是徐芃。
何毓新很高兴地鼓励她在确保安全和愉快的前提下,大胆去嚐试。他觉得她能勇敢豁达地放开心防是一件好事,即便性高潮本身作用不明显,但她能卸去一些背负的东西,本身就值得肯定。
听到这样的肯定和鼓励,施梦萦很开心。
快要结束谈话的时候,何毓新开了句玩笑:「就算性高潮不能用来缓解抑郁症,你也有可能无形中在愉快的性生活中获得更强烈的自信。你可以去试试看,会不会有一些以前对你不那麽在意的男性开始注意到你的魅力了。哈哈。」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但施梦萦却特别留意这段话了。
是啊,我在改变。我已经改变了很多……对性更有热情的我,会不会对沈惜产生新的吸引力呢?
对於几次三番在沈惜家或在酒店见到沈惜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施梦萦悲伤之余,还很有些愤怒。但事後,她也尽可能劝说自己理解和原谅沈惜。毕竟已经分手了,他想做什麽都是他的自由。
自己能原谅他,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