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随便发脾气,但看着女儿和沈惜相处的那股亲热劲儿,还是忍不住一阵阵脸色发黑,亏得赵瑜一再轻声提醒他不要失态,否则就算他不至於对沈惜动怒,骂几句女儿是在所难免的。他现在只能尴尬地远远站着,虽然今天是侄女的生日,他到场後却一直没来过裴语微身边,甚至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对此,裴语微也有些尴尬,打定主意再过一会主动去和大伯打个招呼。
酒会开始後不久,是切蛋糕的环节。今晚准备了一个主题为「梦幻人生」的七层多口味复合型生日蛋糕,摆在桌上,几乎和裴语微等高。她开开心心许了愿,吹熄蜡烛,举起一把细锯齿餐刀,正要分割蛋糕,今晚专门为生日会请来的摄影师突然招呼说:「裴小姐,稍等一下,招呼大家拍几张照吧!」
「嗯……好!」裴语微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挽着爸妈来到蛋糕边,随後执意要沈惜也一起拍照。裴新林无可无不可,伍学芳心有不满,但强忍着没说,四个人站在一起拍了张合照。随後裴歆睿硬是凑上来要和叔叔一家合影,於是五个人又在一起拍了一张。
摄影师明显不清楚幕後的点点滴滴,突然又提出请裴旭生夫妇一块过来拍一张全家福。这话一说,气氛顿时变得很尴尬,裴语微瞬间扭头看男友,沈惜冲她淡淡一笑,走开两步,准备等会拍照时站在最角落,离开裴旭生远远的。拍张合照,毕竟不算什麽大事,没必要让女朋友为难。
但沈惜这边默认了,裴旭生却不肯,裴歆睿跑去叫老爸过来,没换来一个好脸。
这样一来,原本还算镇定的裴新林也有了几分难堪。
沈惜凑到裴语微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又主动走到裴新林身前,简单交代了一下,独自走开。裴新林默默看着这年轻人的背影,略一恍惚,随即亲自走到大哥这边,这才将裴旭生夫妇请了过来。
在部分有心人颇可玩味的目光中,沈惜淡定地走到不远处一张长桌旁,端起了一杯苏打水。
「前天我才听我爸说了一个故事……」裘欣悦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现身,来到沈惜身旁。
「哦?关於我吗?」
「关於……」裘欣悦用手在沈惜和远处的裴语微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你们两家的。」
沈惜洒然一笑:「精彩吗?」
「很精彩。换成是我,可能就这麽算了,做朋友挺好。」
沈惜很认真地看了一眼裘欣悦:「对,做朋友挺好。这样看,可能我们是同一类人,如果是我们两个之间隔着这样一个故事,几乎可以肯定真的就这麽算了。可是,她是裴语微啊。」
裘欣悦顺着沈惜的目光远远望过去,已经拍完全家福,正被几个闺蜜拥在正中合影的裴语微似乎也正看向这边,下意识地跟了一句:「是啊,她是裴语微啊……」
「你不去拍照吗?」
裘欣悦耸了耸肩:「我跟微微还拍什麽照啊?不如帮她做些别的事……」
「谢谢。」
「谢什麽?」
沈惜同样耸耸肩:「反正就是谢谢。」
裘欣悦会心一笑:「好啦,她过来了,拜拜。」
热热闹闹一场生日会,到晚上九点左右逐渐散场。
徐亚坚、李雯夫妻俩离开时,伍学芳亲自送到了青葭庄门口。李雯再次向表妹表示歉意,说这麽重要的日子,身为裴语微的表哥,徐芃却没能到场。
伍学芳没放在心上:「唉,小芃不是出去上课了嘛,当然是工作要紧啦。」
李雯又客气了几句,这才和丈夫离开。
说起来,今晚看着裴语微带来了一个男朋友,李雯心里不是完全没有触动的。她和伍学芳是表姐妹,但血缘并不是很近,伍学芳的母亲李映霞和她父亲是堂兄妹,到了徐芃、裴语微这一代,早已不在三代以内,不受「近亲不能结婚」的约束。李雯不是没想过和表妹结亲,只是那两个小家伙从小关系虽然不错,却从没在感情上来过电,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母亲心里的遗憾,徐芃是不清楚的,他对参不参加表妹的生日会,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的心思此刻完全被别的事占满了。
在平州上了两天课,到周日下午近五点左右结束,徐芃可以选择连夜坐高铁回中宁,也可以在平州多休息一晚,但他下意识地毫不犹豫就选择回来。
抵达中宁东站已是晚上九点多了,还没出站,徐芃先给施梦萦打电话。
连打了两次,直到他已经走到计程车通道附近,还是没人接电话。徐芃皱着眉头,盯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又拨了一次。
这次倒是几乎在「嘟」声响起的同时,就有人接了电话,但传过来的声音却让徐芃大为不快:「喂,老徐啊,你回来啦?」
「嗯,你怎麽在那边?施梦萦怎麽不接电话?」徐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周晓荣的声音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徐芃不爽:「嘿嘿嘿,她被我绑上了,接电话不方便,我找了半天才找到她的电话,你等一下,我让她跟你说。」
「喂?」施梦萦电话里略显疲惫的声音让徐芃莫名火大,他深吸一口气,沉着嗓子说:「你怎麽……」话还没说完,却听电话那边传来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利嘶叫:「啊……」
「操!」徐芃脱口骂了一句,他能想像那边现在是什麽场景。
这会施梦萦顾不上和徐芃说话,用已经显得有些沙哑的嗓子浪叫:「等一下……等一下……啊,轻点……啊哈哈啊嗷——啊,要爆了……我求饶了,轻点,要坏了……我求饶了……」
徐芃心里的怒气越来越盛,彻底失了耐心,不自觉放大了嗓门:「你让那胖子听电话!」
「我听着呢,用的是免提。」周晓荣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不说了!我马上就过来。」徐芃按掉电话,心急火燎地排着队等了十几分钟,在心里骂了好几次自己几天前为什麽不开车来火车站,才终於搭上计程车直奔绿墅苑而去。
他很清楚,照目前的局面来看,自己不在中宁这三天里,周晓荣这家伙肯定一直赖在施梦萦身边,至於赖着干什麽?还用想吗?用鸡巴毛都能想到答案。
徐芃突然冒起一个念头:这次过去,要给这事做个了断。
从东站去绿墅苑,用了二十多分钟。徐芃急匆匆赶到施梦萦家门前,重重砸了几下门,在深夜空空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响亮,惊得他不由自主放轻了动作。
过了好一会,周晓荣给他打开一道门缝。
「你过来得挺快啊,我正爽着呢。」周晓荣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没注意徐芃明显不快的脸色,只丢下这一句,又匆匆跑回卧室。
徐芃想要换鞋,门边鞋柜里却没有男式脱鞋,一时也找不到之前穿过的脱鞋放在哪里,他索性连鞋都没脱,直奔卧室而去。皮鞋在地板上踩出「哢哢哢」的响声,突然让他有些心悸,他站住,深吸两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面色渐渐放缓。
我这是干嘛?搞得这麽火急火燎的?要让胖子看我笑话吗?
二十多年朋友,我今天要被他问一句「一个婊子至於让你那样吗?」我怎麽回答?我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我爱上这婊子了?
施梦萦配吗?
徐芃很想给自己两耳光,为之前半个多小时的失态,也是为最近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彷徨。
慢慢踱进卧室,看到周晓荣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手枕在头後,另一手拿着遥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