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新和他身後的石冰兰,他们上下打量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轻轻地打开了大铁门。
一进大铁门,里面豁然开朗。虽然仍然灯光昏暗,但竟是一个布置豪华的大厅。在大厅宽大舒适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一个男人,冲押来余新和石冰兰的四个汉子摆了摆手,「你们在外面等着。」
余新不客气的带着妻子坐到了那男人对面的沙发上,定细细观察起面前的男人来。
这男人长了个方字脸,一脸冷峻,戴着黑镜墨镜,肤色要比一般人黑,两鬓有几丝白发,色泰然,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精致的水晶酒杯摇晃着。
至於石冰兰,她还是习惯性的跨着余新的胳膊,两只大眼睛在四周不断打量着,色较刚才镇定了一些。
那男人敲了敲酒杯,然後举起来对余新说:「余先生,我的人对您和您太太没有什麽不敬之处吧?如果有,请允许我向您二位致歉。」
余新思量了一会儿,冷言冷语道:「对於一个炸掉别人墓室的人来说,你不觉得说这话太虚伪了吗?既然我人已经来了,你就不要绕弯子了。不如直言相告,你是谁,你想要干什麽?」
那男人叹了口气,放下酒杯,站起身从不远处的陈设柜中取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然後放到了桌子上,接着缓缓道:「余先生,我是个生意人。我和您的妻子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至於我的目的,我在殡仪馆的朋友给您留的那条信息,就是我的目的。」
那男人的话像一颗落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余新和石冰兰的心里引发了阵阵涟漪,那男人见二人的反应,浅浅一笑,卸下了黑色墨镜,「石警官,不记得我了?」
石冰兰抬起了头,煞白的俏脸凝视着对面的男人,似曾相识的方脸,戴着眼罩的右眼,还有低沉的声音,一个人的名字到了嘴边,她惊呼道:「你是……你是杨子雄!」
余新被她的声音惊住了,彷佛大梦初醒,看着妻子忙问:「你认识这男人?」
石冰兰点了点头,回忆起数年前参加工作後参与破获的第一例特大案件,「……等到我、小璇、王宇带着武警找到他的老巢时,他已经从密道里跑了。我顺着密道一直追,出来後他已经要上直升机逃走了,我赶紧掏出配枪想要击毙这个首犯,结果打偏了,击中了他的右眼,他捂着被我打中的右眼,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後上了直升机。在那之後,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警方怎麽找也找不到了,没想到今天……」
石冰兰回忆这段经历时俏脸容光焕发,清澈的双眸充满了采,十足是以前那个自信、坚强、骄傲而又疾恶如仇的女刑警队长。杨子雄小啜着红酒,耐心的听石冰兰说完,啪啪的鼓掌道:「好,这可真是个精彩的故事啊!余先生,您的第一个问题我这就算是回答了吧。」
余新听完後,给了妻子石冰兰一个严厉的眼,石冰兰瞬间就恢复成了低眉顺目的奴婢模样。然後,他沉吟了片刻,用低沉的声音对杨子雄说:「你是多年前的大毒枭,可这与我何干?」
杨子雄拿起了洋酒的酒瓶,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余先生,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
他拍了拍手,大铁门又开了,走进来两个男人。一个看着很年轻,年龄在二十岁上下,另外一个有些驼背,看着有快五十岁了。二人被持枪大汉押着进入大厅後,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余新和杨子雄间隔的中间地带。
杨子雄笑吟吟的指了指那名驼背的男人,「这人你昨天在殡仪馆见过,就是他把装着我的信息的骨灰盒交到了的你手上,算是我的朋友,毕竟帮了忙。」,他喝了一大口酒,又指着那名年轻的男人,「至於这人嘛,他叫孙德荣。是孙德贵的哥哥,跟他弟弟一样好赌还吸毒,我帮了他一点小忙,他自然也帮了我,比如告诉我半个月前谁大半夜的在墓地里,再就是让我的人进去放炸弹。」
杨子雄的话像是一颗落地的炸弹,让坐在他对面的两人色为之一变。无论是余新还是石冰兰,他们均被杨子雄在他们结婚前後不知鬼不觉的行为所震惊,他们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过去半个月所发生的一切。一种平生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在二人的心中升起。
半响,二人对视一望,余新色凝重的开了腔,「你想要什麽,直说吧。」
杨子雄朝站在两名来客身後的持枪汉子看了眼,说:「当然,当然。我们两个人都是大忙人。不过首先,我得先谢谢我的这两位朋友。」
孙德荣一听到这话,像条哈巴狗,嘻嘻笑着道:「杨哥,这点小事没啥。还有货没,我再拿点走。」另外一位年长的驼背工人虽然没说话,但也一脸喜色。
「小荣,老李,你们跟着我的人去取吧。」
两人转过身,正要走,却被站在他们身後的持枪汉子挡住了。持枪汉子十分准确的打中了他们的脑壳,两声枪响後,刚才还喜滋滋的准备拿报酬的二人就这样上了天。
二人的屍体被刚枪毙他们的持枪大汉拖走了,杨子雄脸上的笑容也消退了,用极其厌恶的语气道:「这就是叛徒的下场。余先生,我刚才已经帮你除掉了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垃圾。现在,我有一个小忙需要你帮一下。」
他从衣服里找出一块方巾,擦乾净了溅到身上的血迹,继续用毫无感情的口气说:「我呢,和老孙一年前有笔生意没结清,然後他就被你老婆弄死了。等我回过头再去找叶老大要,你猜怎麽着?人家不给了,我一个四处逃窜吃了这顿没下顿的通缉犯能怎麽办,所以就想派人潜回去在老孙头的墓地里找点钱,结果没找到一毛钱,倒是发现了个老孙把鸡巴插到大奶子女人的冰雕,我就问了下孙德荣,恰好呢我也在刑警总局有些朋友,知道了那个大屁股女人和你太太的关系,所以呢……」
沉默了许久的余新接话道:「所以你把骨灰换了,要我用钱来换我岳母的骨灰。」
杨子雄端起酒杯嘬了一口,「余先生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通。我这个人爱交朋友,这单生意咱们做成了,以後咱们就是朋友了,做不成的话……」
余新略带讽意,摊手道:「让我猜猜,如果我不给钱你就会一枪毙了我,就像刚才你那两个『朋友』的下场一样,是不是?」
杨子雄顿了片刻,走到酒柜里又取了个玻璃酒杯,给余新倒了一杯,放到他跟前,「我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死的那麽蠢。这酒是从法国来的,尝尝。」
余新凝望着酒杯,脑中不断重复石冰兰和杨子雄刚才的话,试图将他们捋清。
他现在大致搞明白了杨子雄知道什麽,不知道什麽。这个昔日的大毒枭多半不知道自己和老孙头的特殊关系,得知自己进入墓地也是因为自己那晚进入前跟孙德荣打过招呼,至於他如何得知瞿卫红和石冰兰的关系也绝对脱不了王宇的缘故。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捋清情况的余新的脸上恢复了笑容,伸手从从茶几上抓起了酒杯,咕噜喝下一大口,胸有成竹道:「好酒。生意也是好生意。开个价吧,那老头欠你多少钱?」
杨子雄闻言立刻眉开眼笑了,竖起一根指头,「不多,只有一千万。我相信给大半个F市供药的余先生还是拿得出这笔钱的吧!」
余新维持着面部的平静,心中却炸开了锅,这大毒枭真是狮子大开口。要说老孙头欠他钱这事情他相信,但数目如此之巨绝不可能,以他对老孙头的了解,老孙头绝不会跟一个四处逃窜恶名昭着的通缉犯做这麽大一单生意。
但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为了一千万丢性命,自己岂不是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