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着头,无助地忍受着。突然,一块刚刚吃了几口的西瓜摔到她的头上。
「大热天,吃块西瓜解解渴。」
破碎了的西瓜零散在她的头上背上,她害怕地想哭,但她既不敢出声也不敢稍动一动。
又一个装着吃剩下还有半袋的口水鸡的塑料袋摔到她的后脖子上,袋里的调合油汤流出来,顺着她低垂着的头,流到那沾满了汗水的脸颊上。
「哎!流到嘴边上了,快舔一舔,尝尝哥哥给你的口水鸡。」
任凭人们的戏弄嘲笑,任凭成群的蚊子在她身上叮咬,她只是无声也无泪地哭泣,一动不敢动地大弯着腰低头忍受着。
「你还别说,还真够她受的了,你看她身上有多少个蚊子。」
「活该,看她以后还出来卖不卖」,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她没守规矩想让她多喂一会蚊子的原因,不知过了多久,其他的小姐与嫖客大概都问完了,她才被轮到讯问。
她被带到一个面积很小的办公室,被喝令蹲在办公桌一侧靠墙的地下,办公室桌前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警察,三十出头的女民警薜梅就坐在他旁边做笔录。
「姓名?」
「楚儿」,这是妖儿给她取的鸡名。
「还处儿,卖处还要卖多少年呀?」
那男民警戏虐地问,「说真名。」
她不说话。
她尽量地低着头,用长发将脸完全盖住,也尽量少说话,并故意换着嗓音用方言说话,以免她的战友认出是她来。这时的她简直是在求天求地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一分钟后会不会被认出。她担心着每一秒钟。
「身份证……」
她只是摇头。
「她没带」,薜梅说,大概是妖儿她们有经验,想好了的,她身上除了化妆品以外,真的什么也没带。
「老实交待你叫什么名字。」
她仍旧不说话。
「好好配合,关几天拘留就算了,不老实送你去妇教所呆两年,你想好」,这是薜梅的声音。她听着,想着她完全暴露后的一切,脑袋里象有着无数的轰炸机在鸣响着。
「越是不想说真名的,越有料,一看这鸡,就知道肯定有案,你说是不是?薜姐?」
「哼哼……你看那身材,至少卖了十年了……」。薜梅说着,用脚在秦楚的肩膀处蹬了一下,秦楚冷不防挨这一脚,虽然用力不大,却也一下子失去平衡坐在了地上,她生怕薜梅看出自己,连气都不敢喘地重新变成蹲姿。
「嗯……薜姐,这从身材上还能看出来呀,教教我,怎么看?」
「哼……你呀……你不打野食?别跟我装正经了。」
「哎呀……薜姐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黄花大小伙子呀。」
「去去,别跟我这装童子鸡,到时你让人家把你给指认出来就好看了,哼」,薜梅说着,又用脚踢了一下秦楚,「喂!抬起头来,看看他,你接没接过他的客,要是接过就把他指认出来,可以立功赎罪的,咯咯……」
秦楚听着头顶上二人的羞辱,既羞又怕,她仍旧使劲地低着头,似摇非摇地摇头,算是对薜梅的回答。
「快说,早说也得说,晚说还不是得说,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蒙过去吗」,二人说了一阵闲话,又开始问她。
她仍然不说话。
「怎么着,非要让我们给你拍广告不行吗」,薜梅说着,用手揪住了她的长发。
她越发地害怕,她将膝盖向前一拱,跪到了地上,脑袋低到双膝上,长长的身子团成一团,这一是为了表示求饶,二呢也是为了不让人认出。
「起来……跪也没用,说你的姓名、身份证号码,不然你走不出去的」,薜梅并没有真正想揪她头发,松开了手,动员她。
她仍旧跪着,只是将头向前伸了一下,又重重地触到地面。
「起来……卖都卖了,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是那男民警说的。
她仍然死死低着头不动。
「看来你还真的是不挨几下不行了呢,起来!」
薜梅上来又揪她头发,这次是真的揪了,揪的很疼,但她仍然努力坚持,再疼也不抬头。
「嗯……姐放了我吧,我以后不做了」,她哭了,真的哭了,她实在疼痛难忍,但仍然死不抬头。她已经横下心来,就是把头发揪掉揪光,也绝不抬头让薜梅看到她的脸。她抗拒着,忍受着,拚命的忍受着。
她怕了,她知道,反拷住双手的她光用头发是无法抗拒薜梅的拉力的,她想她完了。如果说上次在落凤滩被抓,那派出所的人们只是想借机占有她而压根就没想过要对她实施法律处罚的话,这个省城的先进派出所,则是要依法进行的。
想到这,她感觉她的一生一世全完了,她的父母女儿叔伯姑姨,她的整个家庭历史上曾有过的光荣,全因为她毁灭了。
薜梅仍然在往起拉她的头发,她仍然死力地摇着脑袋抗拒着,同时,不知是什么支使,她竟然用力把头向前伸出,够着薜梅凉鞋前边露出的脚趾,用嘴亲起来,并尽量夸张地发出「啵啵「的声响,好象生怕薜梅发现不了似的。
任何人也会明白,用嘴去亲别人的脚,是屈服的表示,而在这时,也又含有请求饶恕的意思,这当然是薜梅读的懂的。可她又迷茫了,她从警十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嫌疑人,一边是用肢体语言可怜地求饶,一边却对做笔录死也不配合,她也为难了。
正在僵持中,门口进来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放开她。」
揪着她头发的手松开了。
「你出来」。还是那个男声,她听出来了,是宁教导员,他曾经上过她主持的节目,她更怕了。
几分钟后,薜梅回来了,向那男民警耳语了几句,然后对她说,「行了,滚吧。」
她下意识地想抬头看薜梅的脸,因为她不相信这句话,或者她不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的头只抬了一点,就停住了,她怎么敢抬头呢。
紧接着,又是薜梅的声音,「起来,滚吧。」
她听清楚了薜梅说的是什么,在确定真的是要她滚的情况后,才站起来,依旧大弯腰地低着头,站着没敢动。她担心这是他们用的某种策略,是为了要弄清她的真实身份的某种方法。
薜梅走过来,「转过去」,并推动她转动身子,将后背对着薜梅,薜梅打开了她的手铐。
松了绑的秦楚双手严严实实地把脸捂住,她仍然不相信会放她走,所以仍然大低着头不敢动。
「走哇,滚出去」,随着薜梅一声断喝,又猛地搡了她一把,她站立不稳,肩膀撞在门框上才没摔倒。
直到这时,她才敢迈动双腿向大门处走去。她不敢回头,到了院子里,看见其他几个小姐已经上了门外大街上的一辆小面包车,她不仅仅双手护住脸,还用双臂全包住脸,在门口围观者的哄叫声中,低着头上了车。
面包车是韩刚开来的,这时她还注意到了,面包车的前边,还有一辆高级骄车,待她上车后,那车才飞一样开走了。
面包车里谁也不说话,突然,妖儿开口:「那警哥哥好帅呀,扭的我的手腕好舒服。」
象是沉寂的黑夜突然打开的电视,妖儿一开口,其他小姐也浪声浪气地叫开了。
「老子白卖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