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失,半晌方道:「是吗?这真是大荒百姓的损失。」
王亦君从怀中取出帝血书与木令,交给乔羽道:「这是帝临终遗命,下令水族立即退兵。」乔羽展开血书,才看得片刻,热泪便滚滚而下。
乔羽折起血书道:「此事关系重大,暂时不能让外人知道帝驾崩。需得令水族退兵,签定和约之后,再昭告天下。」众人点头称是。当下群雄又聊了一阵,乔羽脸色越转难看,豆大的汗珠淌了一身。
科汗淮知道他身受重伤,勉力支撑了许久,微弱的真气已经散开,当下拍拍王亦君起身告辞。乔羽笑道:「蜃楼城百姓今夜要宴请各位。奕之、蚩尤,你们带着两位到海滩上赴宴吧。」宋奕之与蚩尤躬身领命,带着两人退了出去。
众人来到西面珊瑚海滩时,夕阳已被对岸天壁山吞没,淡蓝的夜空中星辰隐隐,凉风习习。沙滩上人头涌动,一堆堆的篝火熊熊燃烧,映红了张张笑脸。纤纤远远瞧见他们,便一路奔了过来,一只手拉住科汗淮,一只手拉住王亦君,朝里走去。
沙滩上欢声笑语,人们围坐篝火烧烤海鲜,喝着自酿的美酒。年轻的游侠们与姑娘围着篝火,跳着舞蹈,五弦琴的欢快旋律响彻沙滩。王亦君一边为众人烤炙拿手的焦骨鱼,一边与周围游侠谈笑。突然轰声巨响,众人掉头望去,岛心山丘有人燃放烟火,一道道绚丽的烟花划破夜空,漫天绽放。沙滩上响起沸腾的欢呼声。
爆声连响,深蓝的夜空突然开满了烟花,层叠绽放,变幻多端,五彩缤纷,光怪陆离。声声海浪,徐徐夜风,王亦君手中端着烤鱼,一转头瞧见纤纤正笑吟吟地望着他,秋波迷离,在篝火的照映下,跳动着火焰的光泽。那眼这般熟悉,又这般动人。让他想起了谁,又忘记了谁。心中砰砰乱跳,一阵迷茫,手指一松,烤鱼掉在了沙滩上。
蜃楼城的夏天就在这漫天烟花中悄悄来临。
翌日,王亦君正与群雄在集贤院中吃饭,忽听得外面远远传来欢嘶之声,大喜过望,跳将起来,朝门外奔去。刚奔到院中,白影一闪,狂风卷来,已被某物扑倒在地,一条湿哒哒的舌头随之舔将上来,将他从头到颈,彻底扫上一遍。温热的鼻息喷得他瘙痒难当。
纤纤瞧见那白龙鹿,颇为喜欢,上前抚摩它的头,笑道:「王亦君大哥,它是你的朋友么?长得可真怪。」
王亦君笑道:「正是,不过他可傲慢的很,不睬别人。」岂料那白龙鹿似是对纤纤颇为喜欢,眯了眼任她抚摩,低嘶不已。王亦君大为讶异,纤纤则得意不已,格格笑个不停。
当夜,蜃楼城再次全城欢宴,乔羽也勉力出场,与王亦君、科汗淮等赶来援助的群雄敬了数十杯酒,这才告退。此后十余日,蜃楼城依旧侦骑四出,始终未见水族有何异动。乔羽又派遣五路使者将帝圣谕分别送至五族圣山长老会,一场战祸就此出人意料的消弭于无形。
和平既定,自第三日起,便有游侠陆续告别而去。王亦君与科汗淮也欲告辞,却被乔羽等蜃楼城军民苦苦挽留,几次人已到了码头,又被拉了回来。盛情难却,何况王亦君素以四海为家,离开此地,也不知将往何去,纤纤又在岛上玩得乐不思蜀,是以两人决计在蜃楼城中住上一段时日。
乔羽之子蚩尤,虽然起初颇为矜持,与王亦君相遇时温文有礼,但毕竟是十三岁的少年,时日一久,便露出原形来。王亦君又素来外向开朗,极易与人交成朋友,十几日下来,蚩尤已与王亦君勾肩搭背,嘻哈谈笑,竟成了颇为要好的朋友。但是在长辈面前,他依旧恭敬有礼。跟随蚩尤的一帮少年听说王亦君诸种壮举,佩服的五体投地,每日围着他,缠着他说些路上趣事。王亦君连比带划,口沫横飞,叙述间不免有所夸大,直听得众少年眉飞色舞,啧啧称。关于仙女姐姐与雨师妾一节,王亦君只是轻描淡写的提过,但已令众少年干吞谗涎,悠然往。
只是那纤纤也是终日跟着王亦君,形影相随,直如兄妹。王亦君一则颇为喜欢她,二则苦于摆脱无法,只好由她。众少年见她是断浪刀科汗淮的千金,也是大献殷勤。加上她娇俏可爱,更被众人奉若公主。
蜃楼城夏天凉爽而美丽,岛上城民保留大荒昔时平等之风,虽对乔城主等十分敬仰,却是由衷钦佩感激而生,决非敬畏之故。生活颇为悠闲,渔猎耕种,知足安乐,没有任何严酷律例束缚,迥异于其时大荒其他城邦。
岛上少女美丽多情,对这年轻俊秀的帝使者颇为钟情,常有少女尾随王亦君,或是在集贤院门前远远地候着。若非那古灵精怪的纤纤终日跟随王亦君,形影不离,只怕早有许多少女要上前与他搭讪了。王亦君瞧见那些美貌少女,虽然难免心动,但不知为何,想起白衣女子与雨师妾,便有了歉疚之意,那荡漾的心波登时又被对她们的思念代替。偶尔失眠之时,便将那玛瑙香炉与泪珠坠取出来,睹物思人,飘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