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
“嘿,你们干嘛站在停机坪上聊天,还嫌不够冷吗?”
齐洛立刻站直,和周围人一样面向他们敬礼。接到陆威扬的通知后,歧云基地的常驻司令官和参谋长亲自来迎接了最后一架米迦勒的归位,这样一来,为新一轮战事所拟订的空军编制已经全部准备就绪了。岚啸的成员多少受到队长叛变的牵连,一直作为技术资源来保护的他们,在名誉扫地的阴霾与王子被害所导致的舆论愤怒之下,与米迦勒一同被期待成贺泽有史以来最强的空军战斗力,投入了未知的战场。
3
陆威扬比m迟了半天到达了歧云空军基地,在这之前他刚跑了一趟郡蓝的总司令部。报道之后,除了在办公室里喝了一杯热茶外,并没有做多余的休息,便通知了麾下的五个飞行员们集合,开入伍正规军后的第一个会议。
然而三分钟后,他们便意识到新司令的讲话内容并不是形式上的入门寒暄那样无关痛痒。
“年轻人,我很抱歉,”陆威扬微微弯起的嘴角反而让他的表情显得愉悦,展开一整面墙壁上挂着的羊皮地图后,他在桌前的来回走了一圈,“你们恐怕要比想象中早很多开始冒险了,虽然你们经历过数不清的模拟战,但是和真实战场上的情况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因此这很可能是个难题。”
说着,他用坚定的目光扫视过每个人的眼睛,在过去的每次训练开始之前,这样细节的暗示会有效激发起他们的信心。
“但是,以我了解各位的程度,我敢保证你们接手这个任务是大材小用,所以我很高兴你们能有一个练手的机会。”
在每个人急切催促的表情下,陆威扬停止了继续吊胃口的开场铺垫,从容地进入了主题。
“东联盟对新的战役抱有必胜的决心,因此我们得先发制人,争取战场上的主动权,司令部决定将第一轮的空袭任务提前。”
“任务大概是三天后的凌晨,具体时间到最后一刻才会通知。有五十架雷火会载满炸药去执行轰炸任务,目标是飞鼠溪的帝国前线司令部,这里会派随行的战斗机作全程护航,不过,那不是你们中队的任务,护航会全部交给牧羊犬的机组,两天前已经通知他们做准备了。”
“飞鼠溪离悖都的空军基地较近,一旦遭到攻击,会马上有敌机前来拦截。”他说着走到地图前,用手里的教鞭在上面划了一道清晰的弧线,“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在战斗进入白热化的时候,从另一条航道溜过去,用最快的速度偷袭与飞鼠溪处在相对位置上的爱丽舍庄园。”
“爱丽舍庄园?”安然的脸上出现一丝错愕,“我记得那里是非军事目标吧?”
“悖都是这样对外宣称的,但是从我们侦察机拍摄的照片上看,那里早就已经被军队征用,改造成了一个相当重要的补给站,并且,存在多处疑似军火库房的地方,一旦成功摧毁,敌军会在接下来的战役中相当被动……”
“大叔,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执行护航任务?”奉谦口无遮拦地随意打断了上司的讲话,毫不掩盖抱怨的意味,“小米造出来就是为了和雪风单挑的,我们等得手都痒了,到底为什么还让我们去偷偷摸摸地战斗,这种任务交给任何一个机组都能做吧?”
陆威扬若有若无地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对这些牢骚做正面回应,而是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说下去,“……虽然米迦勒能够挂载的弹药不多,但是铲平一座庄园是绰绰有余的。何况你们是五人同去,我当然相信各位即使不做偷袭,而与敌机正面对战也没有任何悬念。但是总司令部希望借岚啸久负盛名的战斗力形成威慑,开一个振奋人心的好头。前几天冼空上将还亲自找我谈过,他非常看重这次岚啸的表现,所以我们采用最保守的方法,各位务必首战告捷。”
“战斗所需要的一切前期资料会在会后交到各位手上,”一口气说完后,他这才停了下来,轻松地喝了口热茶,“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改口叫我司令了。担任教官这么久,我自认为是最了解你们的人,因此请大家完全信任我,听从我的指挥。忤逆长官的话,在学校里或许只是体罚,在这里会让你掉脑袋。”
接着,陆威扬抬头注视着不再发表任何意见的飞行员,这些个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很难管教,虽然自视甚高的他们在学校里没少让他烦心,但好在是在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的上等货,于是他的语气里带着少见的温情,“安然,今天开始你就是队长,不管是生活上还是执行任务时,要帮我多留这帮混小子。”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的最后一丝严肃意味也烟消云散了,接下来的无关紧要的讨论参杂着对处女战跃跃欲试的兴奋,或是对缺少挑战性的任务内容的反感,惟独不见任何担忧的影子。
4
齐洛故意在散会时磨蹭到最后一个走出房间,他在走廊上叫住陆威扬,终于将盘踞在心头多时的问题托出。
“司令,你这次到总司令部去,有没有得知一些关于俊流的消息?传闻说他被带去了拉贝格尔,是真的吗?”
陆威扬站住后,定定地看了他很久,缓缓吐出口气,“他死了,齐洛。”
面对意料之外的回答,齐洛怔忪着,脸上的表情细微紊乱起来。
“别开玩笑,”他勉强地抽动嘴角,却在对方肃穆的目光下笑不出来,“不久之前你才告诉过我,皇室是为了保护他才会发表那样的声明,实际上并没有放弃继续寻找……”
“不。”陆威扬这一次提高了音量,用不容置喙的口吻纠正,“那是骗你的,为了让你能够专心训练,挺过那段日子,所以我当时骗了你。”
“他已经死了,这就是事实。”
齐洛眉头紧锁,心口顿时堵上股闷气,语气跟着强硬几分,“不对。他肯定还活着。如果是骗我,为什么你不一直隐瞒下去,现在要告诉我真相?”
“因为你签定了参战的协议,并且已经驾御了米迦勒,能作为一个合格的机师参与战斗了。”见对方较真,陆威扬调整了站姿,正面注视着他满是疑虑的眸子,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到,“你现在没有反悔的余地,所以我没必要用那个借口来继续哄你,还不如仁慈一些就这么告诉你。如果你想拼命去救一个早已经过世的人,而为此被战争利用还毫不知情的话,未免有点太可怜了。”
说着,他连略微的体恤也没有,接下来的话语已经近乎残忍,“齐洛,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战争是残酷的,劝你少被无谓的感情分心。你若觉得愤怒,就去战场上狠狠地教训那些罪魁祸首的侵略军。退一万步说,你原本的目的就是衣锦还乡,何必为这个国家的任何人负责,别真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
这一次,有着灰色瞳仁的青年微微张了嘴,终于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白了的话,就别再胡思乱想,好好去准备几天后的任务。”
陆威扬头也不回地离开,直到走廊里的回声渐渐消失,齐洛还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多亏了这个教官的帮助他才一直坚持到出狱,为什么转眼之间就变得如此陌生?对方态度的急转让他措手不及。
且不想是否出于本心,那些齐洛从没听到过的话让人背脊发冷,它们是如此正确而犀利,但竟然可以没有一丝感情。
这就是战争中的军人吗?他挪动沉重的脚步漫无目的地朝前移动着,脸上浮现苦涩的笑。然而他却一点都无法反驳,就如陆威扬所说,作为外乡人的齐洛,还根本没有被看作这个荣辱与共的队伍里的一员,只是个利用战争,也被战争利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