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划过我的左脸留下一道血痕,她的眼挟带肃杀之气:「滚!」
我仍无所动静,眼看剪刀二度向我挥下。
「住手!」
叔叔慌张衝入屋内扣住她手腕,他以眼示意我儘速离去。
内心感到歉疚,无奈离去前,回望那两人。
「放下剪刀。没事的。」
叔叔安抚着她。
我直接道出目的:「我来是希望您告诉我妈妈的事。」
读完日记上册,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妈妈?我早看出失忆是假的,你果不其然欺骗我的儿子。这下终于可以摆脱可憎的假母女关係。」女人冷笑道:「告诉你没什么不可,你得发誓从此在我面前消失。」
「当然……。」
我勾起与你相似的笑。
她是这么说的:
芸涵和她是双胞胎,芸涵的身体和她相反一直不是很好。
在她怀孕之时,当时已怀胎的芸涵笑说:「我们来凑对双胞胎。」
「不可能!预產期又不一样。」
她反驳。
「他们可是我和你的孩子耶!长的一定会很像的。」
芸涵丝毫不考虑两位长相不同基因的丈夫。
很不幸的,芸涵流產了,我本来应该有个真正的哥哥。
阿姨将自己生下的孩子取名为玦瑛。
「玦」这个字有许多不同含意,她却在内心选择「绝人以玦」的意义,为那个未出世不再来往的孩子悼念。
这事对芸涵打击不小,伤悲花费好一阵子才得以平復,没料在三年后的同一天她生下了我。
「是久违跟玦瑛同月同日的双胞胎喔!」
生產结束她笑出此言,身体又更差了。
生下的孩子身体也不是很好,既然是难得的孩子,她当然倾尽全心去照顾。
某一阵子天气变化大,一天下着大雷雨,妈妈丢下工作说不能让孩子一个人在家。
阿姨拿她没辙,想到两人住上下楼:「回去顺便帮我照顾下玦瑛。」她对这慌忙离去的背影大喊。
工作一半料想妈妈可能忘记,她打了电话回家:「到阿姨家去。出门记得把所有门窗锁好。」接着,便偷偷完成两人份工作。
工作结束阿姨正打算离去时,她被地上某样东西绊住脚,那是一包药。
第一时间她赶到妈妈家,按下门铃,出来开门的却是你。
你以天真无邪的双眸困惑注视着阿姨:「我每个门都锁好了,可是阿姨好像还没回家。」
「每扇门?没回来?」
阿姨铁青着脸,想起唯一门把装反的房间,十八点整妈妈倚着墙气息全无,门把果真锁上了……。
然后,她见到妈妈怀中的我。
「都是你的错!要不是姊姊为了照顾你,她怎么会死!」
我从她瞳仁深处见到深沉的恨意。
脑海闪过阿姨曾出口的话:「现在开始要玩躲猫猫,只要被任何人找到,你就死了。」
我沉默如一,阿姨是否同样怨过锁上门的你。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恶魔!为什么带走芸涵还不够,连玦瑛也不放过!」
她怒号。
「我承认我是恶魔,但您别忘记我们可是杀人共犯。」当时你看见驾驶的长相才没有避开,这就是你希望我忘记的事,当下阿姨真正想杀掉的人是我:「开车撞哥哥的人是你!」
所以你选择「自杀」这个愚蠢的选项,一切都是为了警告她吧!
「不对,是你的错!从来都是你!」
阿姨发了狂似的尖叫。
当时的你做出错误的决定,你的「警告」过于沉重,令她变得更加疯狂。
「是我们。」
我淡淡开口。
她一把掐住我的喉头:「听到玦瑛说要养你的时候,我简直快疯了!你又装的一副失去记忆的模样,于是我把玦瑛赶出家,但我还是无法感到满足,我想要你永远消失!」
语毕,她收紧双手,我倚墙扣住她的手腕,她似乎对我反常的抵抗感到讶异。
「其实我刚才没有把话说完……我要说的是当然……不可能!」
刚才的那句话不过是为套出她话的小小偽装,我痛苦瞇起眼扭曲着脸孔:「我……还不打算死。活着才能赎罪,我果然……没办法选择逃避。清醒点,消沉三年也够了吧!你觉得他们想看我们相……残吗?」
闻言,她手有些松脱。
「梅,松手。」
叔叔不知何时出现我身侧。
阿姨松手,失看着白墙,叔叔抱着她,彷彿哄着孩子:「没事了。」
「我果然杀不死那个人的孩子。」
阿姨眼再度空洞起来。
这就是她那时踩下煞车的原因吧!
「梅!」
叔叔蹙起眉头。
「呵呵,开个玩笑。」她机械式的说话:「我……还能像以前那样活下去吗?」
叔叔淡淡微笑:「我一直在等你说出口。你会变回来的,我会继续等下去。」
回到家后夹上发夹戴上项鍊在客厅泡了咖啡。
「『不再往来』的孩子吗?真的离开了呢!」我看着杯中的倒影:「虽然尚需时间,不过你妈妈肯定会恢復原状。」
翻开你的日记,里头一字一句都是懺悔与愁伤,泣诉活着是多么沉重。注意到其中一页夹了张相片,双胞胎妈妈各自搭着长相和自己相似孩子的肩看上去很是幸福,原本重压内心的石头粉碎,我莞尔。
叮咚一声铃响,我前去开门。
「玦瑛!你怎么还在这里?」抬头,锐哲一脸见鬼:「而且还变矮了。」他拍拍我的头。
「原来是玥瓔吗?」他看着掌心的金属蓝发夹尷尬笑笑。
九、
「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锐哲到客厅坐下。
「算是一种悼念吧!这样也比较轻松。」
她为他泡杯咖啡。
他饮了一口皱眉:「连这也不加糖。」
「哥哥不喝加糖的咖啡。」她走到厨房取出一罐蜂蜜:「家里没有糖,想喝甜的就加这个。」
舀起一匙蜂蜜加入咖啡中搅拌。
「找我有事吗?」
玥瓔坐在一旁。
「我明天就要回日本,家人来接我。」他放下汤匙,手伸入口袋掏出一只黑色但与玥瓔相同型号的手机:「三年前的简讯是我用这支手机传的。」
三年前他让玥瓔收到玦瑛承诺回来的简讯。
「之前一直找不到手机,却还是帮他支付电话费总算有价值了。这次他没说谎呢!」她莞尔一笑:「对了!你现在在大学读什么啊?」
「是你哥的第一志愿医学。我想多救一些像他那样无可救药的人。」他垂下头:「说来我也同样残忍,不顾他死活直接到日本读书。你觉得当时他的改变是不是在向我求救呢?」
「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任谁都不该用死亡试探人心,我也一样。」
玥瓔歪着头看他。
「我也时常看不透他的想法,但是如果问我,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