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流当场被他噎得死死的,也挑不出理来反驳。他扫视了一圈,见其他的都保持着沉默,没有
站在自己这边,便只能同意整装撤退。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彦凉推了把他,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在队伍又少了一个后,一行
拖着疲惫的步子钻进树丛里,很快隐没了踪迹。
仅仅半个多小时后,远方毫无预兆地传来了枪响,尖锐脆亮的音色猛然划了胶着的黑暗,久久回
在夜空,成为这万亩雨林中唯一的号令,令所有
藏其中的猎手与猎物们,都猛地凛起了
。
枪响一声赶着一声,很快充斥了听觉的所有频道,回音在树冠之间层层漾,互相重迭,逐渐连成了激越的
响。
2
清晨的阳光收走雾气之后,麻古耷拉着脑袋,带着后面一帮摩拳擦掌的男,摸摸索索地找到了队伍停留的地方,在周围转来转去,却一个
影都没看到。
村民们以为被耍了,一哄而上就要对他拳打脚踢,麻古扛着痛连连后退,一边躲一边大声叫到,“住手,我没有说谎!你看地上全是脚印呢!他们肯定是等不到我就先走了,你们仔细看看!”
他一个踉跄,后背撞上了树,便再无可退了。老当益壮的村长拨开群,举起匕首戳在他的眼睛下面,凶恶煞地
问到,“你把我们哄出来扑了个空,什么意思?”
“别急啊,他们肯定没走远。”麻古不敢轻举妄动,强作镇定地说,“咱们追上去,很快就能追上,要是追不上你们再教训我!”
刺痛突然加重了一下,薄薄的皮肤了一道
子,血顺流到了刀尖上,村长的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像是一种威胁,然后他才慢慢移开匕首,甩
净了上面的血。
麻古被推搡着往前继续走,他留心辨认着泥地上凌
的痕迹,不禁暗自骂了起来。
虽说自己起了异心在先,可这帮不也走得挺
脆的嘛!他早先还怀着的一丝内疚,立刻烟消云散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要是走得早,一晚上的功夫,现在可能已经在二三十公里开外了,我现在就算变出四条腿也别想追上。
看来找他们救命是指望不上了,还得自己想个脱身的法子。麻古边走边琢磨着,想得焦烂额也没有灵感,脑子被这件要紧事占了个满满当当,以至于他迟了很久才发现脚下的异样。
湿润的泥土上落着一泼泼黑色的斑点状污渍,断断续续延伸着,黑点子都带着个尖梢的前端,像是在高速移动中洒下来的。
这是血迹,而且量还不少。麻古的心立刻往上一提,急忙朝四周张望起来。但视线被浓密的树荫和藤蔓所阻隔,他一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状况,倒是看到了一丛灌木边的蹊跷,似乎有在这里猛烈扭打过,血渍滚得到处都是,被压塌的枝叶上像是凝固满了暗红色的果实。
麻古咽了下水,放慢了步子,忐忑地朝前走,眼看着地上的血越来越多,渐渐积成了一滩一滩的血泊,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他直觉到大事不好,俊流他们肯定是遭遇不测了。
在绕过前方一丛茂盛的灌木之后,他猛地停下了脚步,首先映眼帘的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呈
溅式的染红了一棵厚皮树的树
,淋淋洒洒地挂在它的寄生流苏上。树下蜷缩着一个
,不,与其说是蜷缩,不如说是扭曲成了一团。
紧跟着他的村民们显然也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全被吓得止步不前,呆在原地了。麻古的心跳剧烈起来,他特意呼吸了两下,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然后拔腿就走了过去。
靠近之后,他才发现这对面不远处,还躺着满身是血的另一个
,这一下心惊还没过去,他眼角的余光就捕捉到了更远处一副拖曳在
丛外的手脚。
麻古只定睛看了几眼,就判断出这些死者都不是俊流,便稍微松了气。
他用脚把树下的翻了过来,发现他是之前受伤的机枪手霍利,他
部中了狙击枪的子弹,被轰开了一个大窟窿,脑浆从后脑勺迸了出来,糊得满脖子都是。
麻古看得后背发毛,伸脚又将他翻了回去,转身便去查看第二个。
第二个仰面躺在血泊里的也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他死得更加惨不忍睹,简直是被虐杀的,整个
红成了个血葫芦。四肢均被折断,拧成了扭曲的角度,脸上身上全是刀伤,两只眼珠子都被挑
了,迷彩服被割成了碎布,露出里面豁开的血
,胸腹的伤
尤其
,断裂的肋骨清晰可见,肠子也溢出来一大截。
麻古认出来这是队里的通信兵,没有他进行无线电通信的扰和反
扰,队伍将再也不可能和等待接应的武装直升机取得联系了,他在临死之前,应该是遭遇了严刑
供,估计敌
想从他这里获得更多的
报,或者纯粹只是想玩玩而已。
他闭上眼睛缓了缓想吐的冲动,重心不稳地站起来,带着绝望的心,去瞧第三个
。
第三个是担任队医职务的莫迪斯,麻古蹲在地上仔细打量一番,没看出他受了什么致命伤,他于是俯下身去,屏住呼吸听了听对方的鼻息,果然还有气!
“喂喂!醒醒!”他双手被反绑着,就只能尽量凑到对方耳边大喊,“醒醒!发生了什么事?俊流呢?!他们还活着吗?!”
听到他的呼唤,莫迪斯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移动眼珠后看到了麻古的脸,他的嘴立刻抽搐着动了动,含糊地吐出了几个音节。
“什么?我听不清!”麻古脆跪在了地上,更加压低自己的上身贴近他。
“……逃……快逃!……危险……逃啊!”
莫迪斯拼命地想要说出这几个字,可惜全变成了模糊的咕哝声,他的嘴一张大,就溢出了满的浓血。
——他的舌已经被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