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经所绘的平面图,而且还要求地基与泮池不可挖掘过深,甚至明确定出深度上限。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我指了指手札里的一段文字,接着说:
「大概是因为这个深度以下就埋藏着日月之护吧!如果郑经选择孔庙中的某一建筑做为日月之护的标註,没有比泮池更合适的。其他建筑物都有可能遭到改建,不但会被变更位置,还增加施工过程中挖掘到日月之护的风险。但如果是水池的话,不但位置不会有太大变动,也不需要深掘地基。」
「听说如果真的挖到宝藏,可以与政府四六分帐耶!我们可以拿到四成的报酬。」正贤说。
「嗯!如此一来,所有谜底都揭晓了,日月之护的埋藏地点知道了,杀害陈教授的兇手也几乎可以断定是曾嘉泰。」毓璇说。
真的都揭晓了吗?不,还有一个谜底尚未揭晓,那就是郑克臧夫妇遗骸的埋藏地点。
其实我并不是很在乎所谓的宝藏埋藏在那里,这几天我一直惦记在心上的,反而是郑克臧夫妇的墓穴,那才是歷史与考古的一大发现。所以我再将手札往后翻,翻到了陈文钦教授所说的那段文字。
正如陈文钦教授所说,陈梦瑋确实言明那段文字就是关于墓穴地点的描述,但也仅此而已,完全没有其他更明确的解释。那段文字的内容和陈文钦教授告诉我们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它的书写排列方式,让我觉得有些怪。
承天擘海威镇
东南郑氏三世开台千里洪荒延平
一脉守明百年河山拓土七鯤建兴
圣庙孤臣残躯永伴护国忠灵
共享万民崇祀
每一行的字数不一,而且都断在很怪的位置。
「这断句断得很怪。」我喃喃自语地说给自己听。
毓璇却不认为这值得大惊小怪。
「这没什么好怪的,很多古书都是这样的。中文以前没有标点符号,又因为使用毛笔书写的关係,字体大小不好控制,所以常断句在不恰当的地方。我们中文系在看古籍诗文的时候,就常需要帮原作者标示适当的断句处。」
「但是你们看,中间字数较多的这两行,前面的字体还很大,后面却愈写愈小,感觉好像是硬要把字给挤在同一行似的。」我说。
「这真的不需要大惊小怪啦!肚子饿扁了,都忘了我们还没有吃晚餐。我去买些滷味、咸酥鸡和啤酒,庆祝我们解开了日月之护埋藏地点的秘密。然后我们明天把宝藏的所在地以及陈教授命案的兇手告诉陈博威刑警和柯分局长,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就这样,毓璇跑出去买宵夜了,正贤继续埋首于他的数位世界,我则读着手札里关于郑克臧遇害以及陈梦蝶殉夫的记载。读着读着,我的心情愈来愈觉得沉重,湿润的眼球让手札上的文字看起来模糊不清,泛黄的纸张上有着几滴像是泪水留下的痕跡,我分不出到底是我造成的,还是陈梦瑋在写下这段文字时所留下的。
我闔上手札,但就在下一瞬间,我的思绪却突然连结到了另一个尚未揭晓的谜题,也就是毓璇刚才提到的命案兇手。
虽然我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但有些命案的细节还没有釐清,这些细节就像是某种失落的环节,在尚未串联整起事件之前,我就不能百分之百地断定兇手的身份。因为那就表示我的推论还存在着统计学上型一误差与型二误差的可能性,无罪的被当成有罪、有罪的被视为无罪。
所以现在我必须确定一件事。
「正贤,你可不可以再帮我骇进学校图书馆的借还书资料库,我想查询借书记录。」
「你又要我做这种事!先说好,这是最后一次。上次帮你骇进学校的通讯资料系统,计算机中心已经有警觉,把防火墙全面更新了,所以这次可能需要多花一些时间,还得冒着被追踪到的危险。」正贤说。
正贤一面敲打着键盘、一面向我解说他打算如何破解资料库的防火墙系统,但那些全都是我听不懂的语言。正贤这次确实花了不少时间才突破防火墙,把一堆密密麻麻的资料呈现在我眼前。
我请正贤按照我所说的条件开始分类资料,这是平时我分析问卷调查资料的习惯。当我拿到一堆看似杂乱的数据时,只要依某种类别进行筛选、统计,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所以我请正贤调出陈文钦教授的借书记录,然后再搜寻出这些书籍的借阅记录。
既然我无法理解正贤当下在做的事,只好利用他努力敲打键盘的同时,继续阅读那本手札的其馀内容。我翻阅到有关郑克臧遇害以及陈梦蝶殉夫的经过,读着陈梦瑋笔下那段充满血泪的文字,直到正贤说他已经成功调阅图书馆的借还书记录。
手札里墨汁乾涸的水份好像跑到了我的脸上,我拭了拭眼角那快要匯集到足够重量而滑下的水珠,看着电脑萤幕上列出的一堆姓名,有个名字总是紧接着出现在「陈文钦」这三个字之后。
(果然没错,我没有冤枉你。)
我盯着萤幕上的那个名字,看得出。
「毓璇怎么去了那么久?」
听正贤这么一说,把我从兇案的推理中拉回现实世界。是呀!正贤都已经骇进系统、还查询过资料库,前后超过一个小时了,怎么毓璇买个宵夜还没回来?
剎那间,我心里无来由地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而且还逐渐扩大。紧接着,我衝出了正贤的房间,快步走下楼梯,正贤也一头雾水地跟在我背后下楼。正贤的舅舅与舅妈正在一楼的客厅看电视,被我们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我急忙打开正贤家大门,门前的地上有个东西正醒目地亮着冷光。是毓璇的手机,正响着来电铃声。
我捡起手机,按下通话键,将手机拿近到耳边。
「终于接电话了。」
彼端传来经过变声的声音,但我心里清楚发话的人是谁。
「你也终于按捺不住了,何昊雄教授。」
我看着电脑萤幕,说出萤幕上总是接续「陈文钦」这三个字之后出现的另一个名字。
电话那头的声音空白了好几秒,这表示被我说中了。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显然变声器被拿掉了。
「那就不用拐弯抹角了,带着这支手机和手札,骑上机车。路上我会指示你该到那里见我。」何昊雄教授说。
※
当我揹上背包、发动机车的时候,正贤也戴上安全帽、跨上机车后座。
「你做什么?」我问。
「和你一起去啊!」
「不行!你不能和我一起去。你必须帮我一件事,你到警察局,请他们协助联系一位柯培文分局长。」
其实我更应该请正贤直接与陈文钦教授的儿子陈博威刑警联络,但我这时才发现,早上在咖啡馆忘了和他互留电话。
正贤听了我的吩咐之后转身就要离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问道:
「我和那位分局长联络之后,要怎么找到你?」
「你只要告诉柯分局长,我会用我的手机拨打他的行动电话,警方就会有办法找到我的。记得提醒他,毓璇遭到挟持,请警方小心人质安全。」
机车啟动后没多久,何昊雄教授又再度来电了。电话里,何昊雄教授没有任何累词赘字,只是简洁地指示着我该转那一条道路、朝什么方向前进,过程中丝毫不流露任何情感。虽然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