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蠢?竟然被姬南香放鸽子了啊!
姬南香早就不乐意帮自己的忙,随便找个理由把自己支开就溜之大吉,也是毫不令人意外的事情啊!
「姬南香你这王八蛋,竟然骗我,还害我偷了青苹的尸身跑了大半个县市,他就想着要睡觉,他怎么不一辈子都睡着别起来了!」
季以恩咬牙切齿的骂了几句,还是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他靠着青苹的尸身想寻求一点安慰,却只有冻得他皮肤发疼的冰冷,他真的好想哭。
这样折腾了一个晚上,他觉得自己累得几乎要晕倒了,他看着青苹的脸,微微浮肿着,一片青色的苍白,眼瞼已经被盖上。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很不应该,但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看不见青苹那双失的双眸了。
他好累,累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青苹的尸体还能放多久呢?太阳已经升起了,现在就算即将入秋还是热着的,放在这里又烤又晒,跟一把大火烧了又有什么分别呢?
他叹一口气,正打算再四处去找找姬南香,却看着那男人悠悠哉哉地从远处晃过来,嘴边还叼着一根牙籤,吊儿郎当的走向这里。
「很好,我算得刚刚好。」姬南香脸上毫无歉疚。
「哪里好?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季以恩抱怨着,心脏却终于安稳的落回胸膛,还好姬南香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小人,虽然自己刚刚怀疑过他,还咒骂了他……
季以恩双手在身后比了个小叉叉,希望姬南香原谅自己。
「也不过23分鐘,好了,小动作一堆,我知道你一定等急了。」姬南香信手拈来,却让季以恩大为惊,他的确约莫等了20分鐘左右,没想到这姬南香是有真本事的,还能看穿自己在身后的举动。
姬南香好笑的看着他,弹了弹这个还比他矮一个头的男人额头,「怎么?以为我晃点你?」
季以恩嚅囁了几下,「你也没留张纸条给我……」
「嗤!我就是去找碗粥喝喝,我也是人,总得吃饱了才能干活。」他答应了人,就不会轻易反悔,就算他再懒,这点原则他还是有的。
「你是人?」没想到他的话却让季以恩蹦跳了老高,还一脸不可置信。「人能活成像你这样吗?」
季以恩指指他,一头的乱发,几乎到腰际了,还有一张沾满脏污的脸,纤瘦的身材彷彿随风吹了就跑,唯一能看的就是那双蓝色的眸子,睁大之后能灿亮的让人惊讶。
「废话!我当然是人。」姬南香瞪了他一眼,「难不成你以为你师父还能介绍什么妖魔鬼怪给你?」
季以恩老实地摇摇头,师父顺应自然到了极点,绝对不结交妖魔鬼怪的朋友,师父连隻能当奴僕的妖怪都不肯收了。
「那就对了!」姬南香挥挥季以恩,要他退后一些,「好好好,站在那就好了,别靠过来了。」
「你要做什么?干嘛要我退到这里,你小心点啊!别踩着了青苹!」季以恩离大树约有三公尺的距离,他望着一个人躺在树底下的青苹,有些心焦。
「行了行了,你急什么?」姬南香没好气地翻翻白眼,一拍手掌,雷霆万钧的大喝一声,「开!」
顿时以这棵树为中心的周围一公尺都立刻陷落,青苹的尸身也随之滚入洞内,季以恩着急地大喊,一时之间却越不过这个深坑。
「你个小子没见识!嚷嚷喊喊的想吵死人!」姬南香凭空跃起,三两下跳上树干,继续施术,他的手掌翻飞,繁杂的咒语从嘴中流畅的流洩而出,像是古怪的音节,又像是难以辨认的语言。
深坑里的土壤迅速翻动着,只一眨眼就淹没了其中的青苹,姬南香还没完,他用力一拍树干,整个森天大术发出青翠的光芒,直射入天际,亮得连季以恩都无法直视。
一直到光亮散去,季以恩急忙奔到姬南香下方,这里已经恢復原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把我的青苹怎么了?」季以恩一把扯住姬南香的鞋子,急切的开口。
「帮你毁尸灭跡了!」姬南香瞪着他,「还能干嘛?帮你保存起来啊,难道你是光明正大的带她来吗?我还能替你找一个冰柜好好的冰起来吗?」
姬南香连珠炮的问着,问得季以恩想起陈家哥哥们跳跃着怒火的双眼、想起计程车司机动輒得咎的那张脸,实在自觉理亏,只好往后缩了缩。
「那、那我们能出发了吗?」季以恩问得小心翼翼,实在不敢再触怒姬南香。
「不。」姬南香咧开嘴,摇摇手指头,「我还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情。」
季以恩如遭雷击,他斟酌再三,只敢让自己问一句,「跟偷尸体比起来,这件事还要更难吗?」
姬南香一脸理所当然的情,「当然。这可比起偷尸体要难上千倍。你得去偷来大佛手腕上的佛珠,唯有千年香火的佛珠才能助我们开啟地府之门。」
季以恩还听不清楚姬南香所说的事情为何,他只听见难上千倍,直接很乾脆地,咚的一声晕倒了。
他两眼一闭,一头往后栽倒,再也听不见姬南香的任何声音。
唉!要把他的青苹带回来怎么这么难啊……
***
季以恩生平没做过贼,只能凭着刻板印象穿得一身黑,还特地盖上了连身帽上衣的帽子,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祈求不要有人认出自己。
他躲在大庙里的男厕,忍受着一阵阵的薰气,等待庙方关门。
几个小时前,他还跟姬南香讨价还价,他忿忿不平的拽着姬南香问,「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要我去做?你就不怕我给人家抓了,扭到警局去吗?」
姬南香躺在屋簷底下,下雨了,树上不温暖,他得挪个窝,免得被淋成落汤鸡,妨碍他睡觉的兴致。
面对季以恩的问题,姬南香只凉凉的回他一句,「要救人的是你还是我?我可不认识什么青苹的,更何况别想太美了,我们这是去抢人,你要是在阳间就失败了那不正好,我也不用陪你冒这个天大的风险。」
季以恩被堵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灰头土脸的前往姬南香指定的庙宇,这栋赭齐寺歷史悠久,连外墙都让香火燻得发黑,据说还被划为一级古蹟。
有没有千年香火的歷史尚不知道,但是姬南香指定要庙内供奉的大佛──手上那一串佛珠。
「我该高兴你不是要大佛吗?」季以恩心不甘情不愿。
「别傻了,大佛你也搬不动。佛珠小小一串,你偷走了就塞进口袋里,拍拍屁股走人,保证天衣无缝。」
「我已经偷了尸体你还要我去偷古蹟?」
「佛珠不算古蹟啦!再说,是谁要救……」姬南香拉长音,算准了季以恩没办法反驳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
「那就快去。」姬南香挥挥手,要季以恩别磨蹭了,快快去办好事。
这也是季以恩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赭齐寺的男厕里,一个人对着马桶罚站的原因。
他等着夜深人静、等着庙方关门、等着万籟俱寂的那一刻,他就能前往大佛所在处,偷走大佛手上的那串佛珠。
这活说起来简单,说起来也很难,季以恩叹口气,到底是偷窃尸体的刑罚比较重还是偷走古蹟品?
他不想去细想这些,觉得自己就在疯狂的边缘,而姬南香就是推他发疯的幕后黑手,他只能想着青苹的模样,试图让自己好过一点。
他哀怨万分,再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