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更讲究温和,“我布结界,你施展一遍看看症结在哪。”
小婵硬着头皮使出法术,这回竟然稳稳当当,雨量没有过分偏颇,水滴敲打在地上波纹荡漾。
银莲伸手触碰,却摸到屏障,水汽完全被结界屏蔽。
盈川点头,“你的术法使得很好。不稳定一般是灵气运用的问题,你们初学不久,能做到如今的程度是下了功夫的,不错。”
小婵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多谢姑姑就赶紧装鹌鹑。
气氛并未再次冷硬,朴新一开口就是好几个问题,既问心法又问招式。
不说盈川,就是其余几个人也听得心惊。
朴新问的那些东西,有些他们甚至都听不懂。
小婵摆弄着符笔,间或看他一眼。
姑姑教得很认真,朴新不时点头。
学堂里头灵光四溢,杜鹃看得百无聊赖,瘫在椅子上比划了个引火诀,指尖上只冒出一缕焦黑的烟气。
“你干什么?”冷不防挨了一脚,杜鹃回头,“嗯?”
有生怒气冲冲,“你往我衣服上放火?”
杜鹃定睛瞧,有生裙摆上好大个洞,吓得结巴着道歉,“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盈川走过来,问有生,“有没有伤到?”
有生脸色缓和了些,“没事,只是衣裳破了。”
杜鹃为过错补救,“我赔你两身新衣裳。”
盈川不说话,等有生定夺。
有生压根不再看他,冷冷说,“不必。”
百合见杜鹃尴尬得不知所措,出声缓和,“姑姑,我们新寻到一种没有记载的灵草,银莲拿留影石记录了样子,姑姑可曾见过?”
留影石催动,一株碧绿鲜活的草便缓缓浮现,植株自带股风流妖娆,仿佛因着学堂不如外头通风,香味浓得熏人,叫人头晕目眩。
盈川挥挥手,从外头引入一股清风,吹散香气。
“这种草叫幻草,会模仿不同灵植的模样拼凑出外形,香味致人迷幻,常用来做易容丹。这种草在我们那时属于稀有珍贵的物种,价值上百灵石,运气不错。”
小邦无语,“修真界取名真随便。”
银莲兴致勃勃,“哇”。她们随便找就能找到珍贵的灵草,真幸运。
有生开口,却是问另外的事,“姑姑,以前蜀山可有弟子考核?清退那些术法不过关的人。”
这话里满是阴阳怪气,显然是还没从方才的火烧裙子里顺过气。
“有,那时候进门几十年还算是很年轻的新弟子,都谈不上修行,只能算是求学。蜀山对新弟子要求尤为严格,每日作息满满当当,起得比鸡还早是常态。”
众人羞红脸,早出晚归的生活遥远得有些轻飘飘,就连最勤勉的朴新和百合也不会特意起来很早。
盈川轻笑,转入正题,“以前有小考大考,每次考核完都会清退弟子,因此,回回赢得头名的人将备受赞誉。”
银莲开始畅想,“是不是威风凛凛!”
“宗门投入那么多,不会只是为了他们成材,乌鸦反哺,回馈宗门才是最重要的。”小邦总是善于给任何人泼冷水。
“啊!那……”
“笨蛋,难道天下有免费的午餐。”
“不,我是觉得,那时候那样小,就绑着宗门利益,这是不是太残酷了。”银莲眉头微皱,认真地说完想说的话。
“你还真是天真,亏你还是乱世活过来的,能活下去,能学安身立命的本事,怎么能不付出代价。”
百合轻轻捏住银莲手臂,后者顿了顿,说完最后一句,“我只是想乱世是这样也罢了,以后呢,难道人就不能轻松自在地活,姑姑她们尚且这样,难怪我们平民百姓没有好日子过。”
姐妹两个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亲密的坐在一块。
盈川适时制止争端,“我那时候还算是顺利,早早选好了剑术继续修行,每日所为无非是占据一桩,琢磨如何将它顺遂地使出来,参阅前人古籍,探寻这一招背后的灵脉走向与支撑,心法与术法同修,将这一招的来龙去脉不仅使出来,记述出来才算是在修真界有了立身之基础。”
小婵感慨,“听起来好难,姑姑能一直留在蜀山,好厉害。”
“我只是运气不错,天赋普通,勤勉的程度平平,仍能一关一关走过不曾掉队。”
话说出来就有些后悔,怎么有些炫耀的意思。
“姑姑,人是被想要的东西推着走吗?”百合岔开话题,盈川简直想给她朵小红花。
“不知道,我是被害怕得不到或者失去的东西推着走。”
说到这个,小邦来了兴致,赶着问,“姑姑以前怕什么。”
“以前怕在一堆师兄师姐里头,灰头土脸,过得不好。”
这话说得真实,就是七个人里头也暗暗有比较。
“长得大了就明白,越想心里头宁静,就越不会在意别人,而因此越要你真正过得好才行。”
“我怎么觉得,你们那时候学术法并不是真的为了术法有用,而是看重别的价值,仿佛考取功名一样,对照着条条框框。”有生的点评很犀利。
盈川点头,无奈地承认。“是,没错。”
“我真是不明白,那么多的人修仙,创了那么多的招式。不过一百年余年,怎么我们都没见着几个,都成了世外高人吗?还是像话本中的侠客隐匿秘境。”
小婵数了几遍,算上道君,见过幻影的寒山长老,别的修行人士,无。
好像实在对不起那些华丽的术法,她练习的时候也常常会被自己竟然真的能呼风唤雨而震惊。
所以,那些修炼几百上千年的大师们,到底在那里?
小邦忍不住不说话,补了句,“乱世纷扰,避世独身怎么叫侠?”
道君摇摇头,“人的道义,不是弱肉强食,也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伤天害理,其余自在而为,自由随性。”
小婵深感自己脸皮薄,谁不是在避世求身,她掷地有声,“现在不是,我总会是。”
盈川看了看沙漏,课时已尽。
她点点头,“下课,明日休息。”
眨眼间,讲坛的身影消失不见。
过去的细碎时间里,她曾听过很多话。
别烦,慢慢来。
我真羡慕你啊,师姐。
法术修得顺利,早早就准备好了考核。
我还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师父先是教我炼器,自己却不会,白白虚耗许多年,这是一个坑吧。再说后来,又叫我去游历,会晤自然,融汇道法,演练出来的招式也不尽如意,并不受用。
她总是怀疑,教导他们是不是件错事。
她只是不想蜀山再起
天地浩荡,有没有蜀山又如何。
毕竟后来的蜀山,辜负了它自己的道义。
人们,不该为了蜀山而活。
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
与天斗,是为了自由。蜀山派,青城派,有什么区别,争来争去,要得却都是自己自由自在。
闲起来不好,是百合的想法。
银莲叫苦不迭,姐姐实在是太执着了吧。
姑姑一出学堂门,她就宣告新的作息表,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