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还能使得出术法。
他对小邦承诺,不会完全禁绝凡俗灵气。
小邦晓得他没有骗人,要是完全禁绝灵气,那所有人也都不用活了。
只是从此以后,修士再想在秦国领土内施展法术,必是困难重重,几无可能再像以往那样驱动凡人征战。
小邦心情复杂,一路上他总收到秦王宫来的密信。
到了青城山脚下,又来急信。
秦王病重,七人调转方向,御剑赶路。
一入秦王宫,小邦便被团团围住,请入内殿。
几人被请入宫室休息,百合与银莲跟随宫人去花园散心,杜鹃跟着有生不知做什么去了。
小婵百无聊赖,推开窗,朴新的屋子就在对面。
秦王宫里的人,倒不避讳。
她顺势走到屋里头,盖上被子闷住头,心烦意乱,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去找百合银莲。
走到殿外,小邦脚步匆匆正往这边赶来,身后远远跟着群尾巴朝他疾驰。
他见小婵,笑道,“我缺个倒茶水的,你来得正好,跟我走吧。”
小婵跳脚,势必要他知晓自己的厉害,竟敢驱使她。
朴新出来,小婵不知在躲什么,鬼使差地由着小邦把她扯走。
两人走进宫殿内室,小邦虽还是穿的渝州城买的衣裳,气质却大不同了。
小婵有些郁闷,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是秦王世子,怎么还免不了俗,因为一层身份就看高他。
不对,前日秦王昭告天下封他为太子,这厮身份水涨船高,在他们面前得意忘形,惹得有生重新给他下了黄连咒。
小邦火急火燎地摊开折子,蘸上墨水画了好大个叉。
小婵坐得远,自己给自己倒茶,“你们秦王宫里头的茶比起山上的也不差嘛。”
小邦头也不抬,继续翻开下一本折子画叉,“你喜欢,我叫他们给你装一车。”
小婵深深为权势折服,乖觉地为邦哥倒上杯茶。
“殿下,成大人求见殿下。”
宫人通报好几声,小邦仍是不理。
小婵当过丫鬟,哪里不晓得下人的为难,“你见或不见,吱个声呀。你可不要一回到秦王宫,就把那些老毛病捡回来,小心我回蜀山揍你。”
小邦乐得哈哈大笑,仍不管屋外的通传,问道,“那你怎么现在不揍?”
小婵捧着手里的茶,“你现在是太子,我多少得给你留点面子不是。”
小邦搂着肚子笑倒在榻上,“你对我还有这么体贴的时候。”
小婵不再理他,小邦才叫外头的人进来。
成大人弓着腰进屋,小邦收敛笑意,仍是拿笔画叉。
“殿下,多年未见,老臣想起昔年……”
老头说得声泪俱下,小邦始终一言不发。
情绪演不下去,成大人为自己找到台阶,必定是这宫女杵在这里,影响谈话。
他对小婵小婵仍伫立在跟前十分不满,甩了袖子擦掉眼泪庇体,冷下来斥道:“小丫头好没眼力劲,我同太子议事,岂能容你在跟前,没规矩。”
小婵不怒反笑,深吸一口气平稳呼吸,笑骂道:“狗奴才说谁呢?”
老头不料这婢女未曾掩面哭哭滴滴退下,反倒讥讽自己,又见小邦似笑非笑,羞恼非常,拔高声音厉声道,“小女子不知好歹,你不过是个奴婢,怎敢在我等面前僭越。”
小婵真觉得他好笑,回道,“声音这么大做什么,怕你主子看不见你这狗腿子的忠心。”
不待男人辩驳,她继续骂道,“你认他做主子,我却不认,你一口一个奴才,难道你自己不是奴才。”
那男人见小婵不奉小邦为主,一时间犹疑这女子莫非是哪家千金,难不成入了太子的眼,又暗想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这人不也是太子的奴婢。
见她穿着打扮简朴,小邦也并未偏袒,到底耐不住心底气急,怒道,“我为太子办事,乃是天下苍生,功在千秋的大事,岂是你一个小丫头端菜送水,伺候人可比。”
小婵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笑话,没有你老娘这个小女子,能有你猪油蒙了心坐在这里大放厥词。你办你的千秋大事关老娘屁事,瞧不起我端茶送水又怎么样,我拿钱办事,凭力气吃饭,可不会上赶着顶天立地的人不做,非要找人磕头人住子。若非是我们女子在这世道活得艰难,不能读书练武,一腔太平之志无处施展,怎容得你这等蝇营狗苟之类,不以卖身为耻,反以为荣。”
小邦听得直鼓掌叫好,“说得好,你下去吧。”
成大人再迟钝也知道,该下去的是自己。
他脚步踉跄,自古枕头风最厉害,他得罪了太子的女人,以后这仕途怎么爬得上去。
小婵发完脾气就要走,小邦连忙赔罪,“姑奶奶,您别恼啊。我哪知道他脑子这么蠢笨,总不好不叫你自己出气。”
轮到小婵不说话,小邦把手上折子递给她,“要不你撕了这些折子出气。”
小婵倒吸口凉气,为天下苍生哀叹,“您可真是有做昏君的潜质啊。”
小邦做出丑脸,“那也得有美人勾着我做昏君。”
小婵不搭话,径直走向殿门出去。
晚上秦王将在昭阳殿宴请蜀山诸人,小邦领着小婵会齐七人,前往殿中。
“太子殿下。”
小邦再被人叫住请安,“臣失礼,臣久闻太子美名,今日有幸得见,太子殿下果然英姿不凡。列位芝兰玉树,他日必定是我秦国栋梁之材。”
小邦一路过来听的都是阿谀奉承,不曾搭理过谁。宫人怕惹太子急怒,大胆上前,“侯爷,请去宴席吧。”
宫人素闻太子性恶,兼这侯爷是招降的亡国人,举止间有些不恭敬。
小邦表情仍旧,话语中却多了少有的周到,“请侯爷去吧,好生招待。”
有生领他的情总有些别扭,与那位侯爷插肩而过。
从离开王宫后,她就没想过再认这些亲戚。何况昔年,她承了他多少欺负,实在叫不出一声哥哥。
杜鹃挡在她身边,两行人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宴饮觥筹交错,秦王虽病弱却采奕奕,瞧着像是个面善的老头。
他并未指明七人身份,将他们安置在太子周围坐下。
小邦全程只管和他们说话,旁人搭话请安全然置之不理,秦王则照常处之,。
他这般行径,就差直说他当太子是被赶鸭子上架,他不要太子之位。
有生吐槽,“他不想当太子就不当呗,真是惯的。”
她三哥就想当太子,还能买通宫人给她递信,要她杀了小邦为故国复仇。
权力的欲望,几人能不贪图。
小邦不会在蜀山待太久,凡间太子的二十一岁,怎会用在修道上。
秦王悉心筹谋多年,意图不在人世间领土争夺,而是要让千百年的权力争夺纯粹是人的斗争。
这样的野心,这样的壮志,总要有个足够有能力掌控局势的人接班,除了小邦还有谁呢。
朴新酒喝得多,头昏沉以后,再待在席上越发觉得憋闷,推开椅子起身。
哄闹的夜里,小婵轻声说,“保重。”
朴新会意,苍白的色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