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呼吸,再次沉默。
尹海郡忍下汹涌的怒气,锋利的喉结无声滚动,“这么跟你说吧,我对我父亲并没有太多感情,他就是一个抛妻弃子,好赌成性,沦丧道德的人,他不死在你手上,他也会死在别人手上。我想要翻案的原因,让他死得瞑目是其次,最主要的是,”
他的手指愤怒向前一指,“我不想让手上沾满血的恶魔能逃之夭夭,能继续猖狂无法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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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樾犯罪已构成事实,案件已经递交给祁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而他的“好友”蒋昭逸正在接受调查,蒋家人出动了一切关系保护儿子,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群聚淫/乱的后果要自己食,他不幸感染了艾滋病,这恐怕对于他来说,是比牢狱之灾更绝望的噩耗。
队里给尹海郡放了一周的假,让他先去忙自己的终身大事。
趁着周五有空,他带着邓兆良一起去了趟崇燕岛。
天气不错,无垠的海面被阳光铺上了层浅金色的光点,冬日的海,不比夏天的燥热,总是缱绻着一份沉稳的安静,连远处的渔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裹着厚厚的棉袄,海风吹乱了他们的发梢。眼前这片海,是尹海郡妈妈和奶奶骨灰洒落的一隅,也是他和邱里第一次表白的沙滩。
只是望一眼层层迭迭的洁白浪花,尹海郡心中感慨万千,他对邓兆良说,“邓医生,谢谢你,谢谢你冒着风险留下了报告。”
双手揣在口袋里,邓兆良平静的说道,“为生者权,为死者言,这八个大字一直刻在我心里。我一直坚信,真相总会大白,总会等到一双正义的手伸进抽屉里,将它再次拿出来,不留凶手在网外,不留冤者在牢底。”
说完,他转头看向尹海郡,脸上浮起轻松的笑容,“很幸运,我们等到了。”
“……嗯。”
回家乡一面是想散散心,一面也是在养育自己的土地上,好好做一次感恩。不是突发想,而是此行的目的,尹海郡扶着双腿跪在了沙滩上。
邓兆良没拦,只默默的转过头,同他一起眺望海面。
双手撑在冰凉又磨人的沙子上,尹海郡听着幽怨的海浪声,看着海面上浮动的光影,先磕下了一个头。
这一磕,他感谢父母给了自己生命。
随后,尹海郡又连着磕了两次。
第一次,他感谢家人给了自己最正确的教诲。
第二次,感谢广袤的天地能给他一条容身的明路。
抬起头时,尹海郡的头发上沾满了细沙,本应该起身,可他又磕了一次,而这一次,他的头深深埋在沙子里,细沙磨得额头发红,久久没有抬头。
最后这一磕,他感谢的是自己。
感谢自己,从未在任何艰难时刻放弃过自己。
忽然,从远方传来了帆船上的鸣笛声,拉得幽长,在海浪上轻声回绕。
几分钟过去,尹海郡还是没有起来,邓兆良看到他发抖的手臂,知道他应该是哭了,邓兆良蹲下身,拍着他宽阔的背,自己的眼圈也湿润了一圈。
邓兆良没说话,只是用无声的轻抚在告诉这个男孩——
你看,天很广,地很长,远处的鸣笛声,也是在为你欢呼,你的未来只有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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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这天,邱里和以往一样窝在家里运营自己的IG,她才是人逢喜事精爽,最近又涨了几万粉,美妆产品主推的腮红系列也卖到断货,喜上加喜的是,韩大爷偷偷给她打来了一通电话,说是,老婆同意了。
她开心得握着手机,踮起脚尖在地毯上跳起了天鹅湖。
不过想起一个人,邱里眉头忽然紧皱。
因为尹海郡不知道死去哪了,一直说自己忙。这个男人吧,好的时候也是真好,烦人的时候,她也想一脚踹死他。
这是她第五次给他发去微信——
「今天晚上你必须给我老实呆家里,我们两天没做了,这简直太吓人了」
不出意外,消息又一次石沉大海。
“尹海郡,你去死……”
邱里刚想扔手机,手机却在震,可惜不是她期待的人,而是另一个男人。
电话是晏孝捷打来的,说是和温乔回了祁南,想见一面,于是邱里快速收拾了一番,随便扯了条白裙子和呢子外套就出了门。
但纳闷的是,晏孝捷带她跑来了烟海巷。
奔驰在路边停稳,邱里对她这个发小讲话可是毫不客气,“晏孝捷,你有病啊,大冬天带我来海边,太冷了,我不要下车。”
而且她问了几次温乔在哪,晏孝捷也不说。
有了两次被恐吓的阴影,邱里护住了自己,“你该不是想绑架我吧。”
“是啊,”晏孝捷指着车窗外,就爱吓唬这个小公主,“绑你去海里喂鱼啊。”
“……”
这两人从小只要呆一起就特别闹腾。
下了车后,邱里朝晏孝捷的屁股踹了一脚,“你还真不要脸,让阿海叫你爸爸,怎么,你是也想让我叫你一声、声……”
她越说越不对劲。
见晏孝捷那副死不要脸的无赖样,她烦得唾骂一声,“呸……”
没再闹后,邱里和晏孝捷一起走在安安静静的石板路上,但就是这路越走越偏,她都看到了岩石,一慌,她扯住晏孝捷的衣角,“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去了就知道了。”晏孝捷继续领她往前走。
“别往前走了,我害怕。”
“害怕一时,后悔一辈子。”
“什么意思?”
“就是你猜的那个意思。”
“……”
松开了手,邱里突然放慢了脚步,她认真揣摩着晏孝捷的话。
后悔一辈子?
什么事,她会后悔一辈子?
忽然,邱里眼里像是散落进了一片星光,不可思议的说出了那两个字。
“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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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到了海岸一侧的礁石边,映入邱里眼帘里的并不是荒无人烟的寂寥,而是嵌在岩石与海浪里的浪漫。她知道这是尹海郡布置的求婚现场,其实最近她经常在幻想,他会怎么和自己求婚,可当她置身在由他打造的幻境里时,她还是捂住了嘴,亮闪闪的双眼里涌出了泪花。
五颜六色的鲜花一簇簇的插在岩石的缝隙间,看似是随意的摆放,可细看一定是考究过色彩的搭配,每一束挨在一起的娇艳花朵,都是那么的般配,般配到它们就像是从岩石里自然生长,在一夜悄然盛开,和傍晚的天光海色浑然相融。
像是不可用任何形容词描绘的仙境。
海水在脚边像是在轻轻絮语,邱里一步一步的走进岩石的花丛里,她从来没有想过,岩石里能“长”出花,斜阳细碎的铺在岩石上,那些郁金香、玫瑰、粉色芍药、满天星像是能一直延伸进平静的海面里。
忽然,她看到了岩石上放着三张卡片。
她先拾起了第一张。
是纪伯伦的《沙与沫》——
「春天的花,是冬天的梦。」
她抿着唇笑,然后雀跃的拾起了第二张。
是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
「谁说现在是冬天呢?当你在我身旁时,我感到百花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