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暂住的地方,你将就些,明天我再想办法。」楚云琛边讲边背着韩京熙进屋,将人放到床板上,将头上的单衣解开,拉过棉被盖好。
韩京熙累得很,途中睡得断断续续,但仍忍不住暗自吐槽:「想办法做什么东西?这屋子小,想添些家具都没办法吧。我的天啊。」
他记得楚云琛以前讲过,像是习武之人当心无旁鶩,所以什么都没有才能够将一切放进心中,诸如此类的话。怪不得这地方就是间陋室,有张床能躺就算不错了,桌子什么的没有,平常八成席地就坐,反正一个男人随便怎么过都行吧。
而且楚云琛想必曾经就已见识过人间荣华及兴衰,看透那些物质生活,基本上就剩下追求心灵生活,活脱脱要成仙了是么?
韩京熙脑袋昏昏的,仍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屋外传来一阵清澈温柔的笛音,他当下便听出那是自己曾经练了一晚的曲子,虽说不是太难学,楚云琛却能将它吹得那么动听。
这是在哄人入睡?韩京熙想不了这么多,很快就陷入梦乡了。
翌日清晨,是药香把人唤醒,楚云琛在屋外起了一个小炉煎药,听见屋里动静就进来察看,然后端来备好的热水和了冰雪给韩京熙洗脸。韩京熙接过毛巾,发现毛巾面盆都很乾净,有点疑惑的看了眼在外头盛药的人,猜想:「难道是为了我又去添置的?可是不可能吧。」
楚云琛端药进来,韩京熙抹完脸,毛巾被收走,他递药过去说:「把药喝了吧。早饭我一会儿准备,这些东西是我徒弟准备的,平常没用着就搁在小屋旁边的隔间里,今天我想盖间大一点的屋子,其他的吃饭再和你聊。你要是有力气就附近走动,记得把自己头脸盖着别吹风,单衣叠好放床尾了。」
韩京熙听他讲话,楚云琛说完歪头思考自己还有没有说漏的,交代完就去忙活了。
「云琛……」韩京熙用唇语偷偷唤着这名字,他还没勇气相认,一来是不认为有必要,二来是他怕楚云琛不相信或再生变故,那时他还信誓旦旦说自己很好,结果却像在诈欺。虽然他和晋珣的事从来就不是要证明什么,他当时是真心付出,正因如此,他明白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再和那个人再在一起了。
韩京熙知道自己对感情的小心翼翼,不单是害怕受伤,更是一种自知之明,跨越了某道界限他就会不顾一切,偏偏遇到晋珣还是如他所料,在感情这条路上没有煞车可踩,一路飆到底。
或许多少和交往的对象有关吧,换作是在他原本的世界,要是跟黑道或危险人物混,他有可能也是落得一个凄惨收场,说不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云琛做了点清淡的粥汤和小菜端进屋,他坐在地上看韩京熙吃完,室里沉默得教人有点不好意思,韩京熙忽然灵光一闪,问他说:「你是不是把我当作某人了。」
「是。」
韩京熙内心苦笑,这傢伙有时大方坦率得教人不知所措,他嚥了口粥,吁着热气说:「要是我不是那个人,你还照顾我么?」
楚云琛垂眸,表情不禁有点黯淡,难掩低落的回应道:「会。是我捡到你,将你带回来,起码等你病好。等你病好再送你去镇上,那儿的生活比这里好。」
「云……」韩京熙怯于喊出他的名字,假装咳嗽,咳了几声又开口讲说:「要是我是那个人的朋友或兄弟?」
楚云琛起身,走到门口说:「我一会儿再回来收碗。其他的,等你病好了再说。」
两人都在逃避问题,是么?韩京熙暗叹,他吃完东西坐了一会儿,闻到风里的梅香,原来有一枝梅花伸进窗里,他躺下来凝视它,闭眼睡了。
屋外不远有敲敲打打的声音,韩京熙知道楚云琛大概是在製作傢俱什么的,昨儿个夜里楚云琛是睡哪儿,不是树上就是屋顶,再不就石头上?
韩京熙睡了一整天,傍晚流了许多汗,楚云琛弄来温水给他自己抹身,出过汗之后精好许多,楚云琛还是一样睡外头。第三天楚云琛把双剑带回屋里,掛在床边时特地留意韩京熙的反应,韩京熙内心触动了什么,但表面却波澜不兴。
「可以问你一件事么?」
「行,你问。」韩京熙抬头看他。
「你的外号是不是叫鸡心?」
「……」韩京熙暗暗捶地,再怎样揪结他都不要靠这个鸟绰号相认,太煞风景了!「我没有绰号。你这么问的意思是想取笑我是不是?」
「没有。」楚云琛脸上没有笑意,和之前一样冰冰冷冷的,所有情绪都被封住似的,但还是能察觉到一丝丝落寞,他双手垂在身侧,背过身低喃:「不是就罢了。」
韩京熙觉得自己好像做了挺残忍的事,他想像过自己相认时该讲的说词,该轻松点还是严肃点?轻松点就跟楚云琛说:「嗨,哥儿们,那个,我是死了,可是不知怎的我又穿了。可能灵魂跟身体是分开穿的吧,所以、所以这身体才是原来的我啦。」
好像太随便,这么交代过去可能会被楚云琛暴打一顿也不一定。韩京熙汗顏,严肃的交代他又没那个能耐,气氛搞僵只会让人讲不出话来而已。
住在这儿的几天,韩京熙吃得都很清淡,可是东西并不粗糙随便,感觉得出楚云琛用了心在照顾病人,韩京熙猜想这人是因为听见卫璣的死讯才心情受到打击,所以于心不忍,厚顏住了些天才下定决心要跟楚云琛讲清楚自己的来歷。
韩京熙披着滚了圈毛皮的衣氅来到屋外,几十步之距竟见到有另一间屋舍的雏型,楚云琛正在那儿给墙壁弄了个像是雨淋板的东西,不、那根本是雨淋板吧。
楚云琛察觉韩京熙接近,仍专注在手上的事,韩京熙过来拉高嗓门喊说:「你盖房子啊?」
「看就知道了吧。」
「我要走了。」
楚云琛停下动作看向他,把工具都放了,拿了块毛巾抹汗再随意披掛在肩颈,耳朵上的银环仍闪闪发亮,他执起韩京熙的手探脉,这举动让韩京熙紧张了下。
「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
「是啊。多谢你照顾。」
「我送你去镇上,你的衣服八成还在叶大夫那儿。」
「慢着慢着。」韩京熙反过来抓住他的手说:「我呢,我有事跟你讲,在讲之前有件事也想问你。」
「问。」楚云琛不着痕跡抽手,似乎不喜欢陌生人碰触。韩京熙注意过这点,以前虽然在深谷肯和卫璣相倚取暖,但除了卫璣之外的人是不想亲近的。
难道是因为卫璣的样子看起来比较乾净清秀?想到这儿,韩京熙又有点退怯,不过他相信楚云琛不是以貌取人,看外表交朋友的傢伙,所以他还是站直挺挺的开口说。
「那天你在海边救我,我想问的是你怎么会在那儿?」
「看海。」
「就这样?」
「嗯。」
「要是我说,我可能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但我不记得所有在这儿的事情了,你愿不愿意相信?呃,我是假设,并不确定,就是一个可能性而已。」
楚云琛定定的望着他,答道:「我相信。不过,你真的都记不得了?」
「嗯……」韩京熙沉吟,挠颊,心虚道:「你说我该记得什么?」
「没关係。我等你想起来。」
楚云琛还是带人去了一趟镇上,顺便採买或交换需要的东西,照样背了人回来梅岭东侧。新的屋子还没盖好,楚云琛放任韩京熙在附近活动,韩京熙觉得白吃白住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