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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韩京熙听说镇上有不少孩子,就去竹林和树林找材料,做了些小玩意儿想带去镇上卖,楚云琛虽然一身轻功带着他不消一天就能去镇上,可是韩京熙却想好好欣赏风景,两人就在梅岭花了四、五天的路程。
夜里韩京熙是被楚云琛抱上树睡觉的,他跟楚云琛说:「下回我不当无尾熊,我要做个睡袋什么的。」
他跟楚云琛说无尾熊是一种很可爱的动物,但爪子很利,会游泳和爬树,不知道这世界有没有,山里开遍许多不知名的花草,他每看一样都会问楚云琛那叫什么名字,楚云琛被问到后来都面无表情懒得理了,只丢了句:「你这个问法不是把我当造物者了么?」
韩京熙觉得这讲法好笑,还回话说:「没有,以我问的程度嘛,顶多把你当成国家公园的导览员。」
「那又是什么?」
关于韩京熙以前生活的世界,楚云琛充满好和未知,反过来亦然,韩京熙知道他不可能把自己待过的时空都搬过来给楚云琛见识,他所知也有限,而现在唯有此刻他所想珍惜和感受的人事物,才是他的世界。
他们来到楚云琛说的小镇,这个镇的规模比韩京熙想的还要大,镇民也超乎料想的多,当初来的就有三千多人,多数人被安排的差事都是以前自己就擅长的事情,镇长是邹支天,她最受镇民爱戴,而叶逢霖则是她的智囊。
邹支天有段话被镇民广为流传,她说:「我们不是被遗弃的渣滓,是我们遗弃那个混沌堕落的地方。这里有我们的希望跟我们在乎的人,所以这里会成为我们的故乡。」
楚云琛告诉韩京熙说:「当初渡海时有不少追兵,有的想赶尽杀绝,有的想知道这座岛的所在,不乏有混进来的细作。死了不少人,还有艘船是彻底沉了,也有后悔想再逃回去的。我是已经无所谓,既然当初决定跟你一起离开深渊,便没有再回去的意思,就算那时你不在我身边,我还是想走得远一点,看得多一些,要是哪天能再遇见你,就能跟你聊点有意思的东西。可后来欒识如带了你的剑来……」
「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了。」韩京熙不让他想起之前不好受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谢谢你。」
抵达小镇的前一晚,韩京熙问他说:「你之前在埴郡走得那么急,为什么?」
「我想知道,要是跟你分开了,自己是不是还会一直想着你的事。」
「呃。」韩京熙被箍在怀抱里有点尷尬。
「我没有特别想你的事。」
「这样啊。」韩京熙并没有松了口气,反而有点失落。
「那时你像映在水里的月影。我撩乱了影子,以为你不在,认定那只是虚影,但不管走到哪里都还是有那样的影子,于是我又跑得更远,在很热的沙漠里邂逅了别人,在曾经熟悉又变得陌生的漫漫长路里,随波逐流。没钱了就去给人当打手,随便怎样都能活,也到过别的海岛,还有很冷的地方,邹儷每天都骂我是疯子,后来我们却成了师徒。其实我也没太多能教她的,她明明能一走了之,我一个人死不了,但她说要是不看着我,总觉得我会把自己放逐到可怕的地方。
有天我拖了她乘坐的工具在雪地行走,抬头看到天边幽幻不真实的光影变化,又白又绿的光好像半透明的光帘翩然浮动,她兴奋尖叫,一直喊师父你快看,我看到一轮明月当空。原来那影子一直在那里,不是虚影,是我一直没能抬头仔细去看。对我来说,可怕的地方莫过于没有你的地方。」
楚云琛温和低柔的倾吐,不意外的听见韩京熙在怀里酣睡的打呼声。正是晓得韩京熙很快入睡,楚云琛才说得出口,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但他对韩京熙的情爱却复杂得多,越在意就越是顾虑。
他知道韩京熙不是这么没心没肺的人,韩京熙根本是少根筋,但他就是捨不下,想紧紧抓牢,又不敢把手收紧。
「睡到都流口水了。」楚云琛拿袖摆给人抹嘴,见到这人毫无防备睡着,于是屏息俯首,唇几乎要触上韩京熙的嘴角,毫发未伤之差时退开了。他不愿趁虚而入,不想背地里这样做,他想让韩京熙望着自己的模样,承受他的感情和付出。
「做个好梦吧。」
韩京熙还在打呼,潜意识知道身边的武功高手绝不会让自己摔下树,所以睡得天塌不惊。
两人在镇上交易物品,韩京熙的小玩意儿受到欢迎,许多孩子追着他跑,直问他下次何时再进镇上,跟小雇客们做了约定,还接了订单,接着就拿自己攒来的钱去买东西。这儿用的货币是各国通行的通宝钱币,即使带到外界也能交流,邹支天他们认为没必要将三清岛彻底与外断绝,这里需要发展,也需要外地的资源,似乎是打算将外头的世界当作资源库一样操作。
镇上有学堂,各种制度都严谨而扎实,想来和叶逢霖的师祖在各地搜罗的研究有关,或许除了韩京熙,在某个时空也有其他人穿越过来也不一定,但也许这里的人本来就优秀,根本不需要依赖穿越者来带动世界进步。
韩京熙是懒得思考这些了,拿了钱走进布料行开始挑布料,请老闆帮忙找裁缝给他製作睡袋和想要的衣裳,谈了一个时辰之久。
邹儷抱了一堆採买的东西走进来,朝韩京熙笑着大喊:「噯,鸡心!听说你来镇上了,怎么不找我喝茶啊。咦,挑布做衣服?这堆都是你挑的?」
韩京熙乾笑两声,付了订金之后跟店老闆挥别,拿了自己买的东西跟她出去边走边聊。邹儷知道他那些订製的衣物多是给楚云琛的,讶道:「你怎么对师父这么好?他那个人看起来对食衣住行不讲究,实际上挑剔得很吶。他现在是间云野鹤,但也不爱随便接收别人的东西,我送他东西还会被挑三拣四的呢,说我乱买啦、不识货、被骗钱啦,害我不敢乱送师父东西。」
「呵。」韩京熙有点可怜邹儷,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师父以前是怎样的人,虽说荣华富贵是浮云,功名利禄是过眼云烟,但不代表楚云琛会降低自己的品味格调将就。自己随便对待自己可以,别人给予的就不见得照单全收了。
「改天我替你说说他。」
邹儷古怪瞅他一眼,纳闷的笑说:「怪,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跟师父认识很久似的。你买衣服给他不是为了报救命之恩的么?」
「呃、哦,是啊,没错。云、楚兄是我救命恩人,所以我对他好是自然的。他其实不难相处,顺着性子摸就能处得很熟,所以你不用担心,他念归念都是担心邹姑娘你被人讹了。」
「是么。」
「他不在意的人是不屑多看一眼或讲半句话的。」
「那倒是真的。师父他里外亲疏分得可仔细哩,外头的人不清楚,但自从我拜他为师就感觉得出来。他对同路人是不错的,对自己人又更好一些,至于不认识的、路过的,他都视而不见,甚至见死不救啊。你说他这个人脑子病得严不严重?不过,还真想知道师父对心上人是什么态度,吱嘻嘻嘻。」
邹儷一脸八卦的怪笑起来,像是想到那个悲哀的卫璣,情又暗了下来,然后瞥见前方路口走过的欒识如,整张脸充满各种情绪拉扯而变得有点扭曲。
「啊,是欒道长。邹姑娘?」韩京熙想接话聊,转头发现她的异样,担心的喊了声。
「我们找间店坐下来聊吧。」她说完又摇头,朝韩京熙苦笑道:「还是不了。我早早回家,帮忙照顾我姑姑那对活宝。」
她匆匆向人告别,跑到前面路口往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