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的动静,早就引起里面办公区的注意,有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出来,站在走廊处朝这处看,见到梁辀走了,其中一人便过来安慰起来,那位民警还在继续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位民警,手里还拿着资料,和梁辀擦肩而过时,他回过身“唉”了一声,“你是,纪月的老公?”
听到纪月两个字,梁辀的脚步不由地停下,随后,面带疑惑地看向身后的人。那人穿着蓝色的夏季警服,他觉得,脸看着也确实有些眼熟,于是,点了点头,“我就是梁辀。”
那人一下笑了起来,眼角露出褶子,抬手指了指自己,“我,陈伟民,上次,你还是和纪月一起来的,我是她高中同学。”
梁辀一下想了起来,眼睛一亮,眼里突然又充满了希望,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陈伟民面前,“我记得,她妈妈住院还是你垫的押金吧。”
陈伟民笑着点点头,“对,是我,”随后,才反应过来,怎么在派出所见到他,便继续问道,“你怎么来派处所了?纪月呢?”
梁辀看了眼旁人,轻声说道,“你能不能帮个忙,纪月好像失踪了。”
几分钟后,梁辀跟着陈伟民,再次返回派出所,接警处的民警还在,看见他,立即站起来,顺势看着他身旁的陈伟民,“伟民,我都说了,叫他过24小时之后,再来。”
陈伟民摆摆手,“没事,老罗,这是我朋友。”
被叫做老罗的民警,“啧”了一声,重新坐下,眼睛却紧盯着梁辀,直到他们走进会客室。
会客室的门刚关上,陈伟民连坐也没顾得上,就站在桌子边上,“长话短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吃了饭,准备回村委会,路过杂货店和药店停了车,我进去买药,她去买饮料。我在药店看见她拿着饮料过马路,等我付完钱出来,车上只有饮料,没见到她的人。”
“电话关机了?”
梁辀点点头,“第一个电话被摁掉,我以为她去洗手间了,过了0分钟,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陈伟民眉头皱了起来,“梁辀,按理说24小时之后,建议报案处理。”
“我知道,但是,现在太不寻常了,你知道的,纪月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姑娘。”他的声音很焦急,此刻,高大的男人,竟然显得有些无助,“我只是想看看那个地方的监控。”
陈伟民想了一下,准备去开会客室的门,又突然回过头,看向梁辀,“我带你去看,但是,你不能拍,可以吗?”
此刻,梁辀再也顾不得了,忙不迭地应下,“谢谢你。我知道,这不符合规矩。”
去信息科的一路上,陈伟民再也没有说话,这不仅不符合规矩,还有可能触犯法律。他并不知道梁辀和纪月的关系怎么样,只是凭着他的一面之词,就带他去看监控,如果因此纪月出了什么事,他身上这身警服都要脱下了。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觉得,梁辀流露出来的焦急和担忧,不像是假的。而且,一想到,如果纪月真的失踪了,那此刻,自己能做而不做的行为,会让自己下半生陷入无尽的懊悔中。
信息科里两个民警聚在一起说话,看见陈伟民来了,笑着打起了招呼,他脸上是严峻的表情,走过去,拉过其中一个人,低声说,“想看个监控。”
“什么案子?”
“失踪。”
一听他的话,民警就走回自己电脑前坐下,陈伟民看了梁辀一眼,他也立刻走过来,两个人站在那人的身后。
陈伟民微微弯腰,“3点0分左右,在千村沿路上,那个老大房药房门口。”
“有个治安监控。”民警说着,点了点鼠标,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张地图,他移动鼠标,在地图上查找起摄像头的位置,又双击了一下鼠标,地图瞬间被放大,梁辀看到,摄像头的标识出现在地图上的各个角落。
“是这个药房吧。”
梁辀并不熟悉道路,陈伟民代替他回答道,“对,就这个。”他指着下面的摄像头标识,“这个能拍到吗?”
民警也不确定,直接点了进去,屏幕一黑,过了分钟,才有画面出现。
画面中,左侧三分之一是药房和杂货店那排的沿街店铺,剩下的三分之二是这条双向两车道的千村沿路。
“是这。”梁辀脱口而出,“我们就是在这里停的车。”
陈伟民也赶紧接上他的话,拍了拍坐着的民警肩膀,“下午3点0分,看下。”
鼠标拖着时间轴,向前滑动,梁辀觉得,他拖的不是时间轴,是自己的心。从看到监控画面开始,他的心就跳地飞快,能清晰地听到胸腔里,它正在扑通扑通,而大脑中,原先那些不敢想的念头,好像全部冒了出来,掐都掐不灭。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甚至开始厌恶这个世界,他想到上午两个人刚刚和好,她笑着同自己撒娇。那时自己还想着,等这段时间忙完,就休假和她去洱海。可现在,如果她真的抛下了自己,独自离开,那他又该怎么活下去。
纪月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这是一间老的不能再老的房子,空气中满是一股霉味,她慢慢走动,水泥地上已经长了青苔,走了两步,脚下差点打滑,手下意识的一扶,碰触到了一件木头家具样的东西,在黑暗中,她仔细辨认,发现是一张四方的木头桌子。
她开始在黑暗的房间中,慢慢摸索,这是一间耳房,里面堆的都是一些不要的家具,所以空气中霉味才会如此强烈,她微微蹙眉,觉得有些呛人。而且明明是盛夏,在屋子里,却感觉到有些寒冷。
纪月重新回到木门边上,“有人吗?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既然你们求财,我也惜命,这样,我们不要互相浪费时间了。”
她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白的刺眼,她一下子还不适应,眼睛闭上冷哼了一声,还咕哝了一句,“假鬼假怪。”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时,才看清屋子的全貌,这是一间老的不能再老的房子,白色的墙皮都脱落了大半,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抬起头,看见屋顶还是用瓦片堆的,只这几眼,纪月就知道,这房子普通的不能在普通,在乡下中甚至都不怎么起眼。
视线再次聚集到房间中央的那张木头桌子,上面放了一支笔和一张白纸。
她走过去,低下头看,这也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A4纸,还有一只晨光的黑色水笔,“这是干嘛?”
门外,低沉的男声,再次响起了,“你在上面签名。”
纪月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的签名有多值钱,让我签白纸,这不可能的。”
“签了,就能走了。”
“如果我不签呢?”
“那你就在这等着。”
纪月拿起白纸,上下打量,随后,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直接将白纸团成团,扔向木门。纸团打在木门上,声音很轻,又滚落到地上,“是我那个堂叔叫你们来的吧。王正明想让我写处理王如海遗产的委托书吧。”她笑得很轻蔑,“王如海这条命能值多少钱。”
说到这,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就算我写了委托书给他,我反悔了怎么办?他不会没有后手吧。”
过了会,才有人回话,男人的声音变得有些轻,“我们给你拍点照片,事情处理好了,照片会还给你。”
一听到这句话,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照片,怎么可能是普通的照片。
王正明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