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两个公安很委屈,又不是他们把工藤的名字说出来的。而且,真要说泄露信息,谈机密时不屏退无关人员,病床旁这么明晃晃杵着一个人,不更泄露信息?
但是他们不敢质疑降谷零,只好说是,降谷零还没结束:“称呼彼此也要叫代号,知道吗?不要把特工的真名泄露给卧底。”
“是,安室先生!”风见裕也大声说。
降谷零在心里叹了声气:“你们快去追一下那两位,好好解释一下,也替我道个歉,就说我伤的太重,脾气不好,对不住了。”
那天晚上,爱子一直坐在病房的地板上,降谷零劝她去旁边的病床上睡,劝了一次,没劝成功,就不再劝了。
爱子靠着墙,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她被轻微的说话声吵醒,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毯子。
护士在给降谷零换药,看到她醒了,欲言又止。
爱子垂下眼帘,抱住自己的膝盖。
为什么赤井还没有消息呢?
降谷零轻声对护士说:“麻烦您给她送一盒早饭。”
护士色复杂地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带来一盒早饭。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降谷零的伤在慢慢恢复,地堡里的卧底却一直没有被找出来。所有人持续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有验明身份的人可以离开,维持地堡的运行。有些人运气好,住在有独卫的房间,那些运气不好的人只能在固定时段出来解决个人问题。走廊里的监控二十四小时运行,被信任的特工加班加点地盯着监控画面,一间房一间房地验明身份。对外通讯一直没有恢复,没有新消息,也没有新的伤员被用直升机送进来。
应公安的要求待在医疗区,爱子寸步不离降谷零的病房。白天,她就靠墙坐到地上,不言不语。晚上,她就睡在病床上,紧紧蜷成一团。她又变得沉默起来,拒绝和他人交流,像个失去生机的幽灵,重复一天的日常: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坐到地上、吃饭、洗漱、再躺回床上。
“地上有什么好的?”降谷零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坐在地上?这又不是榻榻米。”
她不回答,仍旧抱着膝盖。
这已经成了一个习惯,在她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在她痛苦的时候,在她害怕的时候,她就会靠墙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地板越是冰冷,墙面越是冰冷,她便越安心。
就像坐在地下室里,靠着门,看着另一扇门。
她的头埋在膝盖里,降谷零躺在病床上,和其他人商讨要事。说话声嗡嗡不绝于耳,而她昏昏欲睡。
“真的不把她请出吗?”一个公安悄悄问降谷零,“把她送到她自己的房间里,也不要待在医疗区了。”
“那你去把她请出去吧。”降谷零淡淡说道。
公安有些听不明白降谷零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走向爱子,问她:“我把你送回房间里好吗?”
爱子冷冷看了一眼公安,不理他,别过身子,换了一个姿势侧靠着墙。
公安铩羽而归,讪讪地摸了摸脑袋。
说话声时大时小,爱子用脑袋抵着墙。
这是赤井离开地堡的第几天了?
她竟然记不清了。
每一天都一成不变,每一天都失望地闭上眼,醒过来,又是没有变化的一天。
她睡得越来越晚,醒得也越来越晚,她无精打采,她郁郁寡欢,她怏怏不乐。时间变得混沌,人也变得浑噩。有一天,她睁开眼,发现降谷零不在了。她又闭上眼,以为自己在做梦。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降谷零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坐到床上。她再次睁开眼,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不出去走走吗?”降谷零劝她,“我都可以下地了,你怎么还闷在房间里?”
降谷零都可以下地了啊。
她翻了个身,不想说话,过了一会儿,感到实在饿得难受,便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洗漱。
“你不是很讨厌赤井吗?”
降谷零突然出声,她转过身,黑漆漆的眼睛看向降谷零。
降谷零的紫色眼睛盯着她,她像是被针扎到,张口就反驳:“我才没有讨厌他!”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降谷零说。
很久以前,广田爱子也曾期待地看着波本,问他:“你是不是讨厌赤井秀一?”
而现在,轮到降谷零问广田爱子:“你不是很讨厌赤井吗?”
她曾期待成为他的同盟,但他推开了她,于是她也推开了他。
“我是讨厌他,但我更讨厌你,一千倍一万倍地讨厌你。”爱子突然说道。
这么多天来堆积的情绪就像火山里沸腾的岩浆,一旦找到一个小洞,就会猛地爆发出来,而降谷零离得最近,猝不及防就被淹没了。
降谷零大吃一惊:“你就这么讨厌我?”
“你讨厌我,所以我也讨厌你!”爱子对他吼道,转身就跑出了病房。
她的话犹如一支箭,精准扎进降谷零的心里。胸膛仿佛被切开,暴露出脆弱的内脏,胃部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连肠子都搅到了一起。降谷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要追她,却有心无力,只好徒劳地喊她:“广田,回来!”
爱子没有回头,她如风一般在走廊里奔跑,许久未运动的双腿大幅迈开,她跑得飞快、跑得疯狂、跑得竭尽全力、跑得双脚发软,跟不上身体。
路过的护士差点被她撞到,发出一声惊呼,她没有停下;她跑出医疗区,没有人阻拦;她跑过自己的房间、跑过食堂、跑上楼梯又跑下楼梯。
她转过一个拐角,撞到一个公安,公安认出了她,问她怎么在这里。
她说:我回房间拿衣服。
她穿着医疗区的病号服,公安皱着眉头看她,问她房间在哪里,为什么没人送她。
她说安室透让她自己回去拿衣服的。
公安便挥手让她离开。
她说:门被锁了,你帮我开门。
公安问:安室先生没有给你门禁卡吗?
她说:安室透忘了。
公安没有怀疑了,任劳任怨地让她带路,用门禁卡刷开她房间的门,然后让她慢慢来,因为门禁卡刷开门后,她的房门就不会被锁上了。
她很满意,把门一关,进浴室洗了个澡,一边洗,一边默念安室透的名字,带着一丝嘲讽。
安室透。
她不知道他的真名,也不想知道。她不傻,赤井提过几次安室透的真名,好像是姓降谷,但名字是什么呢?她不好,也不在乎。
毕竟,他也只叫她广田。
难道她会感受不到吗?波本对她的讨厌、安室透对她的冷淡。
她当然感受得到,只不过有段时间,她以为是她表现得不够好,他才不喜欢她。
曾几何时,她还期待他的夸奖,期待他的微笑,还会做出努力,去讨他的欢心。
但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了。
他讨厌她,所以她也讨厌他。
降谷零怔怔地看着打开的房门和空荡荡的走廊,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说他讨厌她,他确实曾经讨厌过她。
但他现在已经不讨厌她了。
种花得花,种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