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很快就找到信誉很好的镖局将两名落难女子送走,送别时金霞綰也在场。女子们所乘的马车在镖局队伍中渐行渐远,金霞綰问:「你怪不怪我斩了你的桃花?」
严穹渊蹙眉失笑:「又胡说什么。」
镖局里留下来的一位大叔特地跑来跟他们说:「严兄弟、金兄弟,你们俩之后是要去附近游山玩水是吧?那你们可得留心了,近来京郊和邻近的城镇都不太平。」
「哦?怎么不太平了?」金霞綰跟严穹渊互看一眼,好询问。
那位热血心肠的大叔叮嘱道:「就是近来道上有个混世魔王,专门劫人钱财,有些门派都遭殃了,听说是个貌不扬的矮子,眼睛小,天生怪力,使的不是江湖上那些有名的功夫,八成是什么邪教。而且一人能敌十几人,还会使毒。」
金霞綰挑眉笑问:「有我这么矮么?」
大叔打量他,一手比了比高低思索道:「可能比你矮,眼睛应该也比你小。我那儿有相识的人给的画像,我找来给你们看啊。」
他们看了大叔拿来的画像,金霞綰把画像摆在自己脸旁边,朝向严穹渊问:「像不?」
严穹渊毫无波澜回应:「不像。」
大叔只以为少年担心被误认,笑了笑提醒说:「这傢伙凶恶煞,金兄弟生得像个仙童,怎么会一样嘛。总之你们在外行走多加留意就是。有些人还给那傢伙取了个外号叫大罗金仙。」
「大罗金仙?」金霞綰歪头看严穹渊一眼:「给混世魔王取个仙外号啊?」
大叔皱眉解释:「唉,就是个外号而已,搜括金银财宝的傢伙,我也不知怎么会这样喊那人。」
「知道啦,多谢大叔。」金霞綰把画还给对方,亲切道:「我们都会小心的,谢谢大叔提醒。祝你们镖局生意兴隆啊。」
两人走远后,金霞綰噗哧笑出声,严穹渊微带笑意瞄他一眼肯定道:「你就是那个大罗金仙吧。」
金霞綰没否认,又怕被误会自己死性不改才开口解释:「我不是干什么偷拐抢骗的勾当,是那些地痞流氓先来招惹我的,欺负我一个人,打不赢我还把我传得那么难听,连画像都画得这么难看,不晓得是故意的还是怎样。我出来时没带太多盘缠,就跟他们讨些赔偿囉。」
严穹渊应了单音,金霞綰心虚的两手在身侧蹭了蹭低噥:「我这样算是在花不义之财么?」
「不算。」严穹渊牵着他的手说:「你保护好自己,做得很好。」
金霞綰回握他的手晃了晃,赧笑道:「你这人也蛮好的嘛。」
「不然你以为我原先很坏?」
金霞綰点头,老实说:「一开始以为你很古板,老爱说教,觉得好囉嗦好烦人,仗着跟师父有交情就来管我,所以起初特别讨厌你。可后来才明白你不是这样的,是我自己恣意妄为,你说得没错,我是被师父宠坏了。」
严穹渊停下脚步,两人恰好站在一棵苦楝树下,满树盛开着紫白清香的花,他执起少年的手看上面多了些破皮和小伤口,也多了些茧,心疼抚摸道:「他那样不是真的宠你,只是豢养你。回去后,我帮你上药。」
「不用啦。」金霞綰抽手赧顏道:「只是小伤。」
阳光被繁茂的花树筛成细丝,矇矓的光在严穹渊身上晕开,这人不笑时看起来冷峻如霜,多了些情绪时又好像温柔仁慈,乍看就像仙人。金霞綰望着这人忽然有些自卑,他知道严穹渊看起来冰冷疏离,其实心地善良又温柔,所以对他好也可能只是同情吧?
两人回旅店后,严穹渊拿出一个精緻的药盒要帮金霞綰涂药,后者一眼认出那件东西说:「你还带着啊?」
严穹渊打开药盒说:「当然。」他知道金霞綰不喜欢留伤疤,也怕疼,刚才也不知为何要躲着他,不过他愿意等,等少年愿意敞开心房。
之后他们便结伴同行,回琉璃天的路上也会绕去比较近的名胜绝景,或是到热闹的地方逛一逛。偶尔会听见一些江湖风声,传那个大罗金仙的事,显然是有人冒充那名号四处作乱,不过严穹渊要金霞綰别多管间事,金霞綰也对别人不感兴趣,听过就忘了。
这时正是春和景明,花香袭人的好时节,刚好有士绅短暂开放私人园林,他们也和其他百姓凑热闹去参观名园。
园中一处坡地上种了数百株桃花,它们各展风姿,景色迷人,金霞綰也没见过这样的盛况,一整天都掛着开心的笑脸。他跟严穹渊说:「以前在京都我也见识过不少珍稀品种的花草盆景,但也没有一次就见到这么多种桃花,真好看,太好看啦。这园子的主人可真厉害,把这些桃树养得真好。就算我有办法偷走桃树,大概也养不好吧?」
「嗯?偷桃树?」严穹渊笑睞他。
金霞綰乾笑:「没有啦,说笑而已。我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再说我以前只偷宝物赏玩,不偷这个。」以前的他把潜入权贵府第窃宝赏玩当乐趣,因为即使江东云知道也不会说他什么,反倒是闹出动静才会被念,他其实也晓得这么做不对,只不过是仗着江东云的纵容才放任自己满足私欲。
想起江东云,金霞綰忽然露出落寞的表情,发现严穹渊在盯着他看,他赶紧摸摸肚子说:「唉,走了大半天有点饿,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好。」严穹渊和他到名园外觅食,找了间小馆子坐下来点菜。
他们桌上很快上了几样当地小吃,还有一人一碗麵食,严穹渊看少年安静吃东西,好问他:「你吃惯都城的饮食,在外面吃得还习惯么?」
金霞綰仰首思考,也变得细嚼慢嚥:「还行吧,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是会腻的。不同地方的菜色不一样,换着口味尝试也挺有意思,虽然我还不怎么能吃辣。」
严穹渊浅笑,想起上一餐叫了会辣的菜餚,害得少年拼命喝水,少年原来这么怕吃辣,就算是胡椒那些也不能放太多。
现在金霞綰改了作息,不再昼伏夜出,入住旅店时就和严穹渊同睡一间房,房里若不是两张单人床就是一张大床,不过他们谁也没多讲什么。
严穹渊知道金霞綰睡得很浅,但只要有他在才会睡得比较熟,所以他总是先等金霞綰入睡自己再歇下。离开名园后他们回旅店,房里只有一张大床,金霞綰跟严穹渊说:「今晚你不必等我,一起上床就寝吧?」
严穹渊点头,熄了灯火就到床上去。金霞綰的睡相好得有些诡异,他总是两手摆在肚子上睡,直到醒来也不会换姿势,好像连睡梦中都无法彻底安心休息。严穹渊问过他为何这样,得到的回答是:「我不知道,师父也说我从小就这样。」
但是近来稍有变化,金霞綰的手不一定放在肚子上了,也会随意落在身侧,头也会稍微转向,甚至发出一些模糊听不清的梦囈。严穹渊心想,这也许是好的跡象,因为金霞綰睡着时比较放松了。
虽然少年的梦似乎都不是好梦,眉心常常纠结着,并不好受的样子。严穹渊见状会轻轻捞住金霞綰的手握住,这样少年的眉心会逐渐舒展,也不会被他扰醒。
金霞綰并不知道夜里是严穹渊主动握他的手,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喜欢对方,睡着后不小心曝露出这点,趁着严穹渊还没醒就赶紧抽手假装没事。这样的情形发生几次后,金霞綰忍不住问:「我有时醒来会看到我们俩牵着手,到底是我做梦去牵你的,还是你牵我的手?」
严穹渊坦言:「我看你好像做噩梦了,又不想吵醒你,所以才牵你的手。」
金霞綰没想到会是这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