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笑。
严穹渊听到隔壁桌的笑声,转头一看,桌上的灯光照亮金霞綰的笑脸,那人笑起来的模样和孩子们一样纯真,用眼尾睞他时又有些魅惑人心,他胸中悸动,应付村长几句后就挪去金霞綰身旁问:「你们语言不通也能玩起来?」
金霞綰剥了一颗糖飴餵到严穹渊嘴里说:「吃了这万灵药,语言不通,心灵通啊。」
严穹渊浅笑,那些孩子们围上来吱吱喳喳说了一堆话,他听完后对金霞綰无奈笑了下,金霞綰问他怎么了,他解释说:「这部落里求亲的试探会先给糖,这些小孩子吵着说长大要嫁你或娶你,问你喜欢怎样的人。不过还好给孩子糖不作数,他们就是好玩而已。」
金霞綰挑眉讶道:「给糖试探?哈哈,有意思。」他掂了掂装糖飴的小袋子,全都塞给严穹渊说:「全给你啦,帮我跟他们说,我以后的糖只给一个人。」
严穹渊深深看了眼金霞綰,转头打发那群孩子们。夜晚他们睡同一张床,他看金霞綰背对自己侧卧,但应该还没睡着,于是出声问:「你今日给我糖袋也是试探么?」
「啊?」
严穹渊听他声音好像睏得很,又不想打扰他休息,压下心中的念头说:「没什么,早点睡。」
金霞綰一夜好眠,收拾东西时发现那一袋糖又回到他这里,他只以为严穹渊没这么爱吃糖,自己剥了一颗糖含着,严穹渊已经在外面喊他:「霞綰,好了么?」
「就来啦。」金霞綰离开时,那群孩子们都跑出来送他,他笑着挥舞双手:「回头见,谢谢!」
严穹渊见状调侃他说:「分明是你更会招桃花。」
「桃花?哈,他们只是小孩子。分明是你更会胡说八道。」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终于来到鹿城。入住旅店后,严穹渊看天色还早,提议把带来的货都交了以后,可以在附近先逛一逛,金霞綰欣然同意。他们带了琉璃天才常见的药材、皮货等物品,严穹渊有相熟的商家,将这些东西卖掉的钱能再补买些日用品还有盐、油回去。他们俩把一笔钱财存到当地钱庄,其他的分成两份各自留着採买,结伴上街不久金霞綰就发现往来的人频频回头看严穹渊,让他有些吃醋,严穹渊问他怎么了,他耸肩斜瞥男人一眼说:「你鹤立鸡群啊。」
严穹渊听了有些好笑,忽然弯身将金霞綰的腰抱住,让人比自己更高,他说:「现在换你鹤立鸡群了。」
金霞綰吓一跳,尷尬失笑:「快放我下来啦!」严穹渊没继续戏弄他,立刻放了他,但他已满脸通红,周围路人还一脸疑惑打量他们,他拉着严穹渊快步走远。
「哈哈哈。」金霞綰笑了出来,睨了眼身旁男子说:「没想到你还会开这种玩笑。」
严穹渊一脸淡然,眼中的笑意若有似无:「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
「还敢说我孩子气,你才是吧。」
严穹渊转移话题道:「鹿城是少数没有宵禁的地方,你要是还不累,我们就去夜市逛?」
「好啊。」金霞綰兴奋又期待:「我一点也不累。」
馀暉残霞,在鹿城这里的大街和集市才正要开始热闹。金霞綰在夜市里发现不少摊子在卖鬼怪面具,还很多人买,他拿起一张白色狐狸面具欣赏,狐狸脸上画了红色花纹,眼眶、嘴型瞄了金漆,做得很精緻,他问老闆说:「什么日子大家都买这样的面具来戴啊?」
顾摊的老闆一看他就是外地客,亲切介绍:「我们鹿城过完上元节之后有个万灵祭,很多人会在傍晚开始就扮成鬼怪妖精的模样出来,以前我们这里据说住了不少仙和精怪,万灵祭就是在向祂们示好,祈求祂们庇护,其次就是图个好玩儿,还有这是继元夕以后,另一个能向心上人传情相会的日子。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要是买两张面具就算你们便宜一些,戴了面具的郎君能去附近的庙里走一走,兴许会遇上良缘。」
金霞綰一听就鬼灵精怪的笑睞严穹渊,后者也挑了张黑色的狐狸面具,上头以银漆彩绘,多是鹿城这里祈福的图样和花草纹饰。严穹渊起初只是拿着面具,金霞綰念他说:「买了就要戴啊。」
两人都戴上面具逛街,迎面而来的其他人也戴各种鬼怪和兽首面具,有兔脸、虎面,也有其他像戏曲的脸谱。他们在街上晃了一会儿,金霞綰看什么都觉得新有趣,一路拉着严穹渊聊,严穹渊不是头一回到鹿城,可是透过金霞綰再看一遍,觉得曾经看惯的事物再次变得生动许多。
金霞綰闻到了一股可口的香甜味,见到稍远处一间小馆子亮着灯在卖吃食,他轻扯严穹渊的袖子嘴馋道:「六郎,我想吃炸元宵。」
「好啊。」
两人佔了半张桌子,点了盘炸元宵,炸起来的元宵五顏六色,有的用山楂染红,有的用梔子染黄,金霞綰咬了一颗白的,当即皱眉闷哼。
严穹渊问:「烫到舌头了?」
金霞綰点点头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喝完水好笑道:「吃太快了,好烫啊。我这颗是芝麻馅的,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白的就我这一颗了。」
严穹渊盯着被咬开的白元宵,脸有些发热,他故意说:「你牙齿缝有芝麻。」
「是么?」金霞綰赶紧又灌了一大口水漱乾净,咧嘴问:「还有么?」
「我逗你的。」严穹渊面无表情跟他坦白,手臂被打了下,他嘴角微扬,金霞綰也笑了起来。
夜渐深,他们回旅店准备就寝,严穹渊借厨房烧了些热水回来,兑成温热的水给金霞綰洗脚。金霞綰坐在床边说:「何必麻烦?」
「这阵子你老是吹晚上的冷风,把脚弄暖了也好睡。」严穹渊理所当然道。
「那我自己来吧。」金霞綰逕自脱掉鞋袜,把脚泡进水里互相搓,严穹渊看不过去就跪到水盆旁边捉他的脚踝洗,还度了些真气缓缓捏揉。此举令金霞綰乱了呼吸,一手搭在严穹渊肩上尷尬道:「噯,你不用这样啊,我、我怕痒。」
「这样还痒?」严穹渊淡定无波的看向金霞綰,可不管他看来有多正经,这样揉少年的裸足依然很曖昧。
「……那一会儿我也帮你洗。」
「不用,我泡一泡就好。我向来睡得好,你睡得不好才要这样。」
金霞綰放弃挣扎,两手向后撑着上身,噙笑看男人照顾自己。他常觉得严穹渊是喜欢自己的,但又不敢太篤定,因为这段期间彼此虽有曖昧,却始终维持着一道无形的界限,谁也没跨越过去。他是因为矜持、害羞、不安、恐惧,那严穹渊呢?严穹渊好像对他没有其他的欲望似的,不像他光是想到严穹渊就脸皮发热,稍有曖昧亲暱的接触就要怕身子有反应会失态。要是以前的他,早就下药先把生米煮熟再说了!想到这里,金霞綰有点洩气,他还是不敢表白,怕被嫌弃、拒绝,不知何时他变得这样胆小,患得患失。
「六郎,我不冷了,换你泡脚吧。」金霞綰催促着,两人一起把脚泡在温热的水里,直到水不够热。泡过脚他又跑去坐在窗台边看月色,严穹渊收拾完回来一看,又过来念他说:「该睡了。你坐这里吹冷风对身子不好。」
金霞綰睨他:「我还不睏嘛。你好囉嗦啊。」
严穹渊眉心微结:「霞綰。」
「我真的不睏啦。」
严穹渊盯着金霞綰看也没用,他知道少年头一天到鹿城还很兴奋,劝不听,他乾脆坐到少年身旁一起赏月。月亮不是圆的,不过谁也没在意,他全副心都落在金霞綰身上。楼下街道依然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