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pter.23(上)
莫居凡下飞机后去的是医院。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可是病房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蹲下绑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的鞋带,然后走到諮询台前向值班的护士询问,护士打开档案查了下,说病人已经出院了,就在下午。莫居凡道声谢谢,匆匆走出医院拦下一部计程车要赶回家。
「他啊,出差去了。」苏子晨回答道。
「最好是,他最近根本就不用出差,」温时宇打了个哈欠,「应该出去散心了。」
「睏了吗?」刘青砚把一条毯子盖温时宇腿上。
「还好,我先上楼睡了。你们聊。」温时宇拄起拐,一步一步往楼梯走。刘青砚看见温时宇拖着还未拆石膏的腿有点打滑的样子心里着实难受,就跟那石膏是一步一步敲自己心上似的,于是跑上前扶着温时宇。
苏子晨喝下一口松子茶,门铃叮噹地响了。他跑去开门,莫居凡就站门前,背上背着个包,鼻子有点红,似乎是被冻到了。
「进来坐一下吧。」苏子晨退开位置,把莫居凡邀进房子里。
或许是太久没来温时宇家了,莫居凡发现这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谁啊?」片刻,刘青砚从楼上下来。
「居凡,」苏子晨说着,帮莫居凡倒上一杯松子茶,「睡了吗?」他扭过头去问刘青砚。
「头刚着枕头就睡了,有点感冒,」刘青砚嘴角扬起,狡黠地看着莫居凡,继而又看向一边默不作声却欲言又止的苏子晨:「放心,我没让他吃感冒药。」见苏子晨了然,才对莫居凡说:「你好。」
「你好,」莫居凡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我先走了,谢谢你们的茶。」
「不多留一下吗?」苏子晨问。
「不了,」莫居凡在玄关穿好鞋子,打开门,淡淡道:「要是他醒来还在感冒,给他喝白兰地,阿司匹灵对他没用。」
门被悄无声息地关上。但是刘青砚心里的一个扣搭却被清脆地打下了。这似乎是一场战争开始的徵兆。
喀嗒一声,一把上了膛的枪。
「你已经输了一局了。」苏子晨说。
「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呀。」刘青砚眨眨眼睛。
「别不自量力,空间和时间是没得比的,刘青砚。」叹口气,拿起一旁充满电的电脑,踩着拖鞋上楼去了,房门关上的声音撞了一下刘青砚心中的那座山,然后滚下山腰碎了一地。
刘青砚想要每个人都知道他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定。那堆碎片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他没发现,声音砸到心上的那一点点振动让一些什么东西脆弱地裂开了一条如婴儿发丝般细小的裂痕。
温时宇闭上眼睛,手指在床单上一下一下地画着小圈。
莫居凡回到家,发现玄关处多了一双鞋子。女式皮鞋,羊皮的半高跟,看起来走在路上会发出清脆地噠噠声那种。
他走到客厅,邱柏榕的母亲坐在单人沙发上正和于资说些什么。
「妈,」莫居凡叫她,继而在自己母亲身边坐下。
「你们谈吧,我先去睡了。」于资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居凡啊,柏榕的事,你.....」女人双手抓着衣角,不安地互相摩擦着。
「事情我安排好了,葬礼会在四天后举行。」莫居凡对女人说。
「你忽视她多久了?她死了你也要这么对她吗?居凡,柏榕毕竟是你的妻子,况且她做出这些事情完全是为了你,你为什么不能替她想想?你非得让她走得不安寧吗?」女人低着头,深吸一口气。似乎只有不看莫居凡她才能更加理直气壮些。她承认,她希望的,只是从女儿的死亡中得到一些叫做金钱的可爱的小恶魔,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呢?她想得到的就只有这些啊。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女儿不要因此怪罪于她,她是爱女儿的,她发誓。可是她的眼睛却在迫切地寻找莫居凡家中的十字架,她可不希望在基督面前撒谎。她是如此虔诚的天主教教徒。
「要是死的是温时宇,邱柏榕就会被判刑,如果是这样,您也依然要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我做一些什么吗?我没欠你们什么,温时宇也没有,但是你们差点欠了温时宇一条命。」莫居凡说,他把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他有些慍怒,或许是慍怒,但是他很期待邱柏榕母亲接下来的反应,他好邱柏榕那么聪慧的基因里要了她整条命的染色体缺陷是不是从眼前这个妇人身体里带出来的。
「温时宇有我们柏榕重要?」女人冷笑,「温时宇算什么?我反而希望死的是他。更多小说 LTXSFB.cOm」
「都快死了的人了,还不帮自己积点嘴德啊?」莫居凡笑,如同画里笑容温和如水年轻英俊的死,「明天如果您愿意的话那就搬过来吧,要是真发生什么意外那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莫居凡按按太阳穴,「晚安。」他说。
他今晚睡的是原来的房间,从窗子那可以看进温时宇的房间。他躺床上把记忆整了整。
他第一次与柏榕做爱的时候。女人在床上的娇羞与迎合,女人的声吟。甜腻的,如同直灌入喉咙的一茶匙蜂蜜,粘粘地滑过脆弱的喉咙。女人温暖柔软的身体,丰腴的乳房,潮湿的内壁。
结婚的时候。女人的侧脸,女人涂了唇彩而变得愈加诱人的嘴唇,还有他吻过的耳垂,粉红色的,上面覆盖的绒毛泛着金光。玲瓏的锁骨。
女人最后一天坐在他面前化妆的时候,姣好的容貌,白皙的肌肤,挽起发髻高傲的头颅,普鲁士蓝的眼线。指甲上碎得如水花的水鑽。
美好吗?很美好。荒谬的美好。
酒吧里带有酒精味和被水泡过的香烟味的发霉的包厢,沾有汗跡和精液的沙发套,浸泡在鸡尾酒里咬掉一半的橙子,它们像口香糖一样揉在一起,黏在漆黑的垃圾袋上。
——邱柏榕留给莫居凡最后的味道。
邱柏榕糜烂的气息。
邱柏榕糜烂的痛恨。
这是莫居凡厌恶的东西。
莫居凡爱的是温时宇,
因为他爱的是温时宇。
他睡不着,
起床打开窗子,窗外的风雪捲着寒气吹得窗帘呼呼作响。
温时宇的房间离他的房间很近,一条手臂的距离。他爬上窗台,摸到温时宇的窗子,没锁。轻轻地把它拉开,抓着以前为了安全装上的把手翻了进去。他探出半个身子关上自己房间的窗子,然后拍拍身上的雪。
他知道温时宇还没睡,因为小夜灯亮着,这是小时候定下的信号,说是没睡着就打开小夜灯。这小夜灯也只有温时宇有,为什么?莫居凡说温时宇爬肯定得摔。说得自己就不会摔一样——不过,他确实从没摔过。
现在小夜灯在他眼前亮着,橙黄色的,像站在南瓜田里看夜空中那被南瓜染得有点发橙光的圆圆的月亮似的。
「终于肯在我明眼时来看我了?还用那么幼稚的方式.…」温时宇说,他漆黑的瞳仁像两颗黑加仑一样镶在他的眼睛里,一闪一闪发着光。
莫居凡没说话,他拿出一小瓶白兰地给温时宇:「喝下去。」
温时宇挑挑眉毛:「我没感冒。」
「喝下去。」莫居凡没有任何表情可言,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像一口透着点点水光的深井。只有莫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