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再来一次吗？百度说处男第一次都比较快，第二次就好了。”
陈茵脸埋在枕头里，哭得声音都有些哑。
“王八蛋！”
男生嗓音嘶哑，却应的很快，“到。”
“混球！”
“欸。”
“滚出去啊游淮！”
“那抱歉了，做不到，正爽着呢宝贝。”
就这么的，没脸没皮。
这天之后，陈茵就很少去找沉域了，因为游淮这个不要脸的会在每次她看向沉域后，从床上找回场子。
——“喜欢沉域？那难办了，没跟我上床之前管不了你这么多，现在跟我上了床还喜欢我兄弟，这个渣女你别想当。”
但在其他时候都非常好说话，甚至真的学狗叫哄她，是在放学的黄昏下，拎着两个书包吊在肩头，握着她手腕，边走边哄她，“别生气了祖宗，笑一个呗姑奶奶？我给你汪一声听听？想听哪种狗叫，金毛还是萨摩还是藏獒，汪汪汪。”
陈茵每次都能被哄好。
真正谈恋爱是在高三毕业后的谢师宴。
全程只喝了橙汁的陈茵被气氛弄得红了眼，在身边人都在热烈表白的时候下意识看向了拿着话筒的游淮。
他点了首冷门歌曲，歌名跳出来的时候没一个听过的。
“温热蝙蝠日记？什么歌？”
“什么蝙蝠？”
游淮举着话筒，沙发上坐满了人，他直接坐在了玻璃桌上，后头一排排的全是酒。
“孤陋寡闻了朋友们。”
话音落下，前奏跳了出来。
男生温柔的嗓音从话筒里传遍整个包间。
“穿过的温柔总是压抑
试探的情绪总是隐秘
温热的蝙蝠不会飞行
而我爱你”
……
很低很平的调，也就让本就温柔的嗓音更加蛊惑。
我爱你三个字出来时，始终盯着屏幕的男生忽然从玻璃桌上起了身，朝旁边沙发的空位走了过去，这么稀疏平常的动作，但他看了陈茵一眼。
于是，就让歌词变得像是对她的告白。
陈茵旁边的女生攥紧了她手腕，比当事人更敏感。
“我靠我靠我靠，游淮这逼也太会了，他妈的，他对着你唱的我爱你啊，他什么意思啊，该不会终于要跟你表白了吧？”
“什么温热蝙蝠日记啊，游淮表白日记吧？”
陈茵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站起身去了厕所，冰冷水珠扑在脸上才想起自己今天化了淡妆，抽了纸巾擦拭眼下的黑色睫毛膏，出来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了，靠在墙上的男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她出来后过了几秒才抬起头，眼里似乎还残留着包间里那斑斓的光线，就这么看着她。
陈茵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她朝游淮走了过去，鞋尖对着鞋尖。
“游淮。”
“嗯。”
“我们认识多久了？”
“十五年。”
这么这么久的时光。
男生外套的拉链被她攥在手里，她抬起头看向游淮的眼睛，笑着问他，“那，要不要——”
谈恋爱三个字还没说出来。
却被人直接捂住了嘴，那双狐狸眼里满是笑意。
“没有哪个国家是公主主动的，该是我来问。”
“陈茵，要不要谈恋爱？”
从密友到情人。
是在高三的结束。
恋爱后，倒也没那么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相反，却是十足的欢喜冤家。
隔三差五身边人都能在朋友圈看到两人的吵架动态。
陈茵：游淮是不是有病？有谁约会去看战争片还是个4D的呢我请问？
游淮回复：我错了殿下，再原谅我这一次。
游淮：咨询一下，女朋友朝三暮四在学校整天看帅哥可以判刑吗？
那会儿沉域也是闲的，回了句：帮你咨询过我家律师，判不了，得先结婚，再让你老婆出个轨，最好还带着情人杀夫，杀人未遂都能给你判个十年以上。
游淮回复沉域：能盼我点儿好？
陈茵也跟着回了：都说了没看没看你烦不烦啊游淮！
这样大大小小根本不间断的争吵在别人看来跟调情没什么区别。
分手都能挂嘴边，一个月分八次手的小情侣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通常都是前脚劝架，后脚就能看见两人在朋友圈秀恩爱。
唯一一次不寻常的争吵。
原因是两人去看电影的时候，有人找游淮搭讪。
陈茵借题发挥，“你为什么要对她笑？”
游淮莫名其妙：“你昏君？我哪儿笑了？”
陈茵：“你眼睛笑了。”
游淮：“想骂我直接点，别找这么多借口。”
结果就这一句话，两人冷战了一个月。
陈茵很委屈，对朋友说，“他就不能哄我几句吗？”
朋友瞠目结舌，“不是，茵茵，虽然我是你朋友，但我要说句公道话了，哪次游淮没来哄你啊，他公认的十佳好男友啊。”
但是这一次，十佳好男友没主动来找她求和。
这么一直犟着，到最后陈茵都觉得两人可能要分手了吧，编辑了无数次内容怎么都发不出去，错过了最佳求和时机，以至于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堵在胸口里的那口气不上不下成了噎死人的核桃。
最后走在校道上的陈茵翻着两人之间的聊天记录，忽然就停在路中间没动了。
朋友走到前面又绕回来，“怎么了茵茵？怎么不走——欸？！你怎么哭了？”
陈茵手捂着眼睛，一直端着的骄傲像是多米诺骨牌，从头倒到尾。
她哽咽着跟朋友说，“我、我不想、不想跟游淮分手。”
朋友哭笑不得，“这么点事儿啊，那你去找他不就好了吗。”
但陈茵不会去。
她是个很别扭很作很难搞的女孩子，一堆莫名其妙的情感理论，始终认为吵架里游淮不来找自己和好就意味着没那么喜欢自己了，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缺乏安全感到这个地步，或许也跟游淮自始至终的纵容和妥协有关。
她要游淮对她是百分百、完全纯粹热烈的爱。
然而现在自己都意识到，这种爱有些窒息，会让游淮透不过气。
她意识到自己的糟糕，又开始害怕，害怕游淮会真的不再喜欢她。
陈茵就这么站在校道上。
捂着脸哭得安静，周围朋友一个劲儿的劝，又忽然都止住了。
万籁俱寂的那一刻，透过指缝，陈茵看见那双和自己同款的情侣鞋。
男生有些无奈的声音喊她名字，“陈茵。”
她哭声忽然止住，朋友们很有眼力见地走开，宽敞的校道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游淮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没想跟你分手，只是有些懊恼，也有点儿担心，总是这么吵架闹分手，会不会有一天，你真的厌倦了跟我在一起，想彻底跟我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