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肩头被点了一下;她回过,看向坐在身后的同学甲,却见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
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柳临看到窗外站着那个短发女孩,耳边掛着的耳环又换了一个款式。不知为何,柳临却迟迟无法将视线移开;那女孩直直地和柳临四目相接,脸色苍白,双眼充血,视线像针一样扎着柳临的背,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突然,柳临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坐在教室里,而是身处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静謐空间;教授的念经声也突然消失了,整个空间就只有柳临和那个面容呆滞的女孩。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做梦似地,好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唤,才让柳临大梦初醒。
「同学?同学?」柳临猛然回,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拥挤紊乱的教室;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是站着的,四周的同学包括台上的教授都停下动作望着自己。柳临顿了顿,小小声地道了歉,遂匆匆坐回位子上,希望自己消失在眾多的学生之中。
瞥了一眼窗外,就像上次一样,走廊上依旧没有半个人,好像刚才的女孩是柳临的错觉似地。
之后一如既往地,鐘打的瞬间,学生鱼贯而出。
今天的太阳难得露了脸,却已经是傍晚时分;橘色的光像是某种火焰一样灼烧着校园内的一切,就连湿濡的柏油路都烧了起来,即便如此四周的空气仍是冰冷的,让人有种不协调的违和感。
柳临穿梭在密集的摩托车队伍间,那些千遍一律的机械一个挨一个地相互贴合,在黯淡的夕阳下像是某种巨大的机械怪物。柳临从那机械巨兽中,凭藉着记忆拉出自己的银色速克达,久未上油的的轮轴咿呀响着。而在那孤独的无风的车棚中,柳临隐约听见一阵模糊的声音,那声音只有一个,断断续续地像是在讲电话。
在车棚里讲电话并不足为,柳临却下意识地抬起头,好像她隐隐觉得那声音的来源是自己的熟人。甫抬起头,柳临便看见隔着几排歪歪区区的摩托车队伍,有些距离的地方,那个教室外的女孩正站在一辆特别巨大的挡车前,夹着手机喃喃自语。
柳临整个人杵在原地,维持着牵摩托车姿势,就这样怔怔地看着那个女孩;直到对方收起手机,走到档车旁边,柳临才猛然回,架好机车跑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柳临总觉得自己必须叫住那个女孩,或许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同学、同学?」柳临看见那黑色的身影顿了顿,回过头,耳边的银色大耳环映着夕阳的碎片,在回眸的瞬间一闪一跳的。
对方看见柳临的时候露出一种很惊讶的表情,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柳临跑到对方面前,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
「不、不好意思,我刚刚看到你在教室外面,请问你找我有事吗?」柳临看着对方满脸惊讶,开始暗骂自己的愚蠢:说不定对方是要找别人,那教室那么多人,不一定是要找自己啊!
对方视线飘移了一下,勾起一抹有些疲惫的笑「没、没有,我认错人了……因为我有朋友读这所学校,所以把你认成我朋友。」
「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吗?」像是要转移话题,柳临抓着对方的回应顺势问道。
「嗯,我是教育大学的学生,学校离这里不远。呃,因为远远看起来你和我朋友长得很像,所以我才会站在外面看你,不过近看就一点也不像了。」
「你知道你朋友读什么科系的吗?如果是同系的我说不定认识。」
「只、只是网路上认识的,也没听对方提过。」女孩搔了下一头短发,笑了一下,充血的眼白被那抹笑给掩盖了「抱歉,给你带来困扰。我等等还要打工,先走了!」
「不会,没什么。」柳临往后退一步,让对方把车牵出来,「前几天你来这里也是来找你那个朋友吗?」
女孩顿了顿,笑容瞬间消失,双眼失,整个动作都暂停了,好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祕密被揭开似地。
「同学?」
「没有,你看错了!」女孩顿了顿,抬头看着柳临,回过勾起一抹笑「我是说,我今天才来你们学校,所以我的意思那应该是你看错了。」
柳临张了张嘴,想继续问些什么,却发现对方的笑靨好像不允许自己问下去;僵持到最后只能让对方和自己告别,目送女孩扬长而去。
柳临抬头望了眼天空,却发现不知何时,橘红色的天开始积起一层灰黑厚重的云,阴阴鬱鬱地遮掉短暂的夕阳,一时之间,两旁的路灯亮起,整个城市被提早送入夜色中。
*
骤雨来得令人措手不及,柳临回家的半路上就遭遇了暴雨炸弹的攻击,寒风刺骨再加上全身溼透,在冬天的夜晚简直是酷刑。柳临打着哆嗦匆匆掏出钥匙,一推开家里大门,客厅是亮着的,这让柳临有些不习惯;只不过这一次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自己的欠揍哥哥,而是另外一张陌生的面孔。
说陌生也不太正确,柳临早在好几天前就看过对方的脸,只是对方一直是昏着的;和那如今坐在沙发上,板着一张漂亮苍白脸孔的男人大相逕庭。柳临站在门口和那长发男大眼瞪小眼,被对方的眼瞪得脑子一片空白,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呃,你醒了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柳临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胡乱问了一句。
「你……就是那个什么妹妹?」长发男没有回应柳临的话,只是瞇起眼打量着对方「看起来比本王想像中还要不起眼,跟路上一大把的人类差不了多少。哼,那个叫柳昊的人类到底在想什么。」
柳临蹙起眉头,突然有一种对方明明说的是中文自己却听不懂半句的感觉;张嘴正要追问,对方却完全无视她兀自说下去。
「算了,无所谓。人类,你来的正好,帮本王把这吵死人的东西关掉。」长发男一脸正经地望向喃喃自语的电视机,看着萤幕上说个不停的主播,口气降到低点。
「呃,遥控器不是在桌上吗?」
「你要本王亲自伸手拿那小小的东西?」长发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好像柳临说了什么没常识的话。
「不然呢,你家里是有僕人帮你拿喔?」柳临蹙着眉打量起对方,才发现对方身上穿着的是柳昊的宽大毛衣,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细瘦的木桿子上掛了一件厚衣服「还有别在那边人类人类的,我有名字,叫柳临。」
「本王没打算记人类的名字。嗯,不过你说得倒也没错,每个人都叫人类确实有点麻烦。」长发男瞇起黑色的眼,似乎正认真思考什么。沉吟半晌,继续无视柳临的抗议,勾起一抹冷笑「不然你就叫愚钝的人类好了,这可是本王钦赐给你这人类的名字,以后你就给本王叫这个。」
「姑且先不说那名字听起来有多白痴,我本名两个字不是比较好叫吗?」
「不管,本王就喜欢那样叫。」
柳临叹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似乎招了个完全不听人话的怪人回家,再者亦完全想不出继续浪费时间和对方争论的理由,遂话锋一转问「话说回来我哥呢,就你一个在家里?」
「那个叫柳昊的中午就出门了,本王才懒得管一个人类跑去哪里做什么。」长发男似乎不想继续扯下去,又我行我素地坐回沙发上,随手抓起一边的报纸翻看,好似这里才是这个男人的老家一样,超级融入的行径让一旁的屋主本人翻了个白眼。
「你伤是都好了喔?」柳临瞄着对方的身子,除了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完好如初,很难想像眼前这人几天前还像尸体一样埋在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