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马上加快速度, 匆忙套好军大衣,跟陈凝说:“师父,我送你回去吧。我去叫一下常磊, 他?也顺路, 咱们仨一起走。”
陈凝想拒绝来着, 但她看到周扬眼睛亮亮地?,看样子是真想送她回去。
她就同意了:“行, 那咱们一起回去吧。”
于是陈凝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周扬和常磊。
几个?人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常磊自觉地?站到挡风的位置, 帮陈凝挡住从西北方向吹过来的凉风。这个?小动作陈凝并没有忽略,但她没有刻意提起, 反而问?常磊:“你最近每天中午都?跟周扬在中医科会议室里看资料吧?”
常磊冷不丁被她问?话,有点?不好意思,忙说:“就是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多东西都?不明白,所以就跟周扬还有于北海一起成立了一个?学习小组,大家在一起学,能互相督促,让小陈大夫你见笑了。”
陈凝笑了下,说道:“最近我见到你们科的王大夫,他?还特?意跟我提起你了。他?说你最近进步很?快,以后说不定会当?上骨科的骨干呢。”
常磊被夸得不好意思,连忙谦虚了几句,周扬却说:“你都?当?上大夫了,我还是助手呢,我连处方权都?没有。你要是再谦虚,说自己?这不行那不行的,那我算什么?你这不是在骂我吗?”
他?这么说常磊还真不好谦虚了,正好这时一辆公?交车来了,几个?人便随着人流往车上挤。
眼前?这辆车跟前?面的车间隔时间很?短,很?多乘客都?坐上前?面的车走了。所以陈凝他?们难得地?坐上了一辆不算挤的公?交车,这在下班高峰期还挺难得的。周扬上车后,甚至还给陈凝找到了一个?座位,让她坐下,他?和常磊就在她不远处扶着栏杆站着。
车子开出去四站,离陈凝所住的大院已经不怎么远了,陈凝检查了一下手里的包,见没少什么,便留意着外?面的街景,准备一会儿到站了下车。
她正专心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建筑物和行道树,这时车里的人听到有人“扑通”倒地?的声音,陈凝和周扬等人连忙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看样子情况很?不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汉身?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看到老汉倒地?,明显慌了,连声呼喊着:“瞿老,你这是怎么了?”
“司机师傅,别往前?开了,你现在能不能先把车开到最近的医院?”
那人虽然惊慌,倒还没失去理智,反应速度也不慢。奈何他?不懂医术,面对眼前?那老汉突然倒地?的情况,他?也束手无策。
旁边有群众也看出来这边出事了,有人便喊道:“这边有个?老头出事了,昏过去了,车里边有医生没有?谁是医生啊?帮帮忙。”
他?话音刚落,陈凝和周扬等人便挤过来。周扬自觉自己?水平还不够,不敢大声说自己?是医生,他?是怕他?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办。
陈凝则拨开人群,说:“我就是医生,请让一下。”
她头上戴着围脖,挡住了半张脸,周围的人一时半会看不出来她还很?年轻。众人一听医生来了,连忙给她让出路,让她很?快就走到那倒地?的老汉身?边。
陈凝蹲下身?去,观察了一下老汉的情况,就知道他?这是中风了。像老人中风这种事,在寒冷的季节相对更容易发生,因为这时候天气寒冷,血管会比温暖时收缩得更为厉害,也就容易出事。
这种情况,送医院抢救越晚,病人愈后会越差。这时路上汽车虽然少,但到处都?是骑自行车的人,这辆公?交车想要转向并到达最近的二?院把患者送过去抢救,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别人能等,患者却不能等。于是陈凝跟那中年人说:“这位老同志是中风了,需要马上急救,我现在要给他?用针刺急救,你同意吗?”
说话间,陈凝已拉下自己?戴的围脖,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脸。中年人在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错愕着盯了她片刻,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
正左右为难着,车上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忽然惊喜地?挤过来跟陈凝说:“这不是六院中医科的小陈大夫吗?太好了,小陈大夫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半个?月前?带我家孩子找你看过病的。我家孩子现在已经好了,什么事都?没有了,能去上班了。”
陈凝现在每天都?要给不少人看病,每天见的病人和家属那么多,她又不会特?意去注意家属长什么样,所以她一时半会也想不起这个?妇女是谁。
不过这个?对于那中年男人来说不重要,他?只要知道这姑娘确实是一位大夫就行了。
他?连忙摆出配合的态度,请陈凝帮忙。
陈凝没再多说什么,她快速拿出针具,先针刺患者十宣穴放血,之后重刺素髎,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抢救动作,手法看上去特?别熟练老道,看得周围的人眼花缭乱。
这时司机也配合地?把车开向离此地?最近的市第二?人民医院。
车子在快要到达二?院的时候,躺在地?上的老汉面上青紫之色已经减退,呼吸也顺畅起来。很?明显,陈凝刚才那一番急救起了作用。
中年男人正要表达感谢,这时司机从驾驶位上走过来,说:“前?边就是二?院,那边路太窄,车过不去,你们出几个?人,把病人送到医院抢救吧。”
这时候热心肠的人还是比较多的,司机一说,马上有好几个?男乘客和一个?女乘客都?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帮忙。
很?快,这些?人在陈凝的指挥下,抬着那突然发病的老汉沿着小巷抄近道往前?跑,直把人送到了二?院急诊科,有医生接手,他?们才从医院走了出来。
人送到之后,陈凝和其他?乘客都?回到了车上,司机原路返回,仍按着既定线路把乘客一批批地?送到目的地?。
这事陈凝和周扬他?们转头就忘了,对于他?们这些?从医的人来说,路上遇到有人突然发病,出手帮下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事情过后谁也没往心里去。
陈凝清楚得很?,那个?老汉经过针刺急救,再送到二?院抢救,危险应该不大。后期只要做好治疗和调养,还是能缓过来的。
至于能恢复成什么样,就要看接诊他?的大夫水平如何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凝照常上班,又去中医学院上了两堂课。这两堂课再没出现什么意外?,但那个?曾想请她帮亲戚看病的女学生却请了假,连续缺了两堂课,更没有带亲戚来找陈凝看病。
陈凝只当?她家里可能有什么事,也没想太多。上完两次课之后她给那些?学生划了一些?重点?,就回到了六院专心上班。
一转眼,又是周一。陈凝忙了一上午,快到十点?钟的时候,陈凝刚送走一个?病人,正准备叫下一个?人进来时,有一男一女就走了进来。那男人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海鸥相机,戴着眼镜。女人年纪不大,比陈凝只大几岁,面上带着微笑,有一种知性的美。
这俩人怎么看都?不像病人,陈凝抬头看了那俩人一眼。很?快她就觉得那个?对着她微笑的女孩子有点?眼熟。
这时那女孩也认出了陈凝,她的笑意更明显,走得离凝稍近一些?,便问?她:“小陈大夫,你还记得我吗?我姓杨,是《临川晚报》的记者。”
陈凝一听到《临川晚报》和记者这两组关键字,就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