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隆嘴角微扬,道:“冯熙乃当朝国丈,且与先太皇太后一母同胞,陛下素以仁孝治天下,知其身亡又岂能不令太子千里奔丧?”
饮下一温酒,元隆接着又道:“旧年陛下将太子急召回洛,非但仗责太子,且又拘禁其半年之久,若非冯熙身故,太子断无再返平城之机。”
元业道:“大阿兄,太子虽说来了平城,倘若你我无缘得见,岂不白费心机?”
元超边为二斟满盏中酒,边道:“大阿兄计无遗策,二阿兄只依大阿兄所嘱行事便可。”
元业道:“吾并非质疑大阿兄所计之事,只太子随行众,且有贺铮鸣前车之鉴,岂能不谨慎而行?”
元隆摆了摆手,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二弟所虑并非多余。”
望着元业与元超,元隆接着又道:“旧年贺铮鸣与刘恩坤寻吾共谋大业,然这贺铮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非但自己被陛下囚于石室,险些搭上太子前程。”
元超道:“大阿兄亦莫要怪那贺铮鸣,其所做之事亦是为笼络太子。好在贺铮鸣有我鲜卑硬汉之风,纵是被陛下囚于石室亦未将共谋之事道出。”
元隆冷哼一声,道:“道出共谋之事?贺铮鸣莫非愚乎?为太子献酒馔、舞姬,不过有违祖制,便是被陛下终身囚禁亦不累及家。倘若将吾与刘恩坤道出,那弑君之罪他贺铮鸣必当九族共诛。再者言,当
吾与刘恩坤、贺铮鸣有约在先,不论何
有失,必不将其余二
道出,若有一
哪个得了天下,必将厚待彼此家眷。”
元超闻言,轻拍自己前额,道:“大阿兄所言极是,是吾愚钝了。”
元业道:“大阿兄,如今当务之急乃如何接近太子,若不能将太子为你我所用,所计之事岂非前功尽弃?”
元隆点了点,道:“二弟莫急,吾自有办法…冯熙府上有... --gtgt
府上有一膳房执事,旧年因其子屠牛烹食而被送官法办,倘若冯熙肯为其子求,又何来如今
毙身亡之事?现下里此
既为吾所用,便可令其帮我等为太子传讯。”
元业道:“轻者重之端,小者大之源,冯熙一生八面玲珑,岂能料及堤溃蚁孔,竟亡于一无名鼠辈手中。”
元超边饮酒边嘲讽道:“若非冯熙贪纵声色,那执事便是往其膳食之内加再多雷公藤亦是无济于事…冯熙返平城乃为元
祭祖,且得了陛下赐其牛羊锦帛,冯熙纵欲而亡那冯诞又岂敢如实上禀?”
元隆大笑几声,道:“食色也,冯熙虽近花甲之年,却亦是难过那美
关。”
元隆举起碗盏,接着对二道:“开弓再无回
箭,既已如此,你我兄弟三
便背水一战,搏一搏这江山社稷。”
虽已立春时节,然平城居北,这几仍大雪纷飞。
因了大雪封路,冯熙灵柩自是无法按时启程。死者为尊,灵堂一不撤,元恂每
里便需按制往太师府邸祭拜。
这待众
上罢香,冯诞便邀了一众
等往正厅叙话。
每每叙话尽道周礼丧葬之仪,且又耗时良久,元恂心内厌烦,籍畏寒,不与众
同往。
冯诞闻言岂敢怠慢,忙着膳房去为元恂煮姜枣茶以奉上,又令仆役将后院东侧厢房燃了安息香,亲迎元恂内小憩,待
待罢一应事宜,方才告退离去。
元恂歪于席榻之上,对近侍成亮道:“吾随彼等议那丧礼之事,实在无趣至极。”
成亮迎合道:“陛下以亲王礼为太师治丧,按制当五月而葬,这期间诸事繁多,着实苦了太子。”
元恂懒懒道:“好在天降大雪,吾倒是得了留于平城之机。”
成亮道:“咱们北恋故,莫说太子乃重
重义之
,便是
亦是不舍离了平城。”
元恂怏怏道:“吾终里除去宫城与府邸,亦无他处可去,纵那洛阳城繁华至极与吾又有何相
?且于洛阳之时还须受那汉礼拘束,夏
里又赫赫炎炎,岂有平城住得惬意?”
成亮正欲接,便有冯府侍婢端了姜枣茶
得内来。
接过侍婢所奉热茶,元恂呷下一,只觉此茶不同平
里所饮,于是询侍婢道:“此茶为何
所制?非但无半分老姜辛辣之味,且绵甜适
,甚合吾意。”
那侍婢忙垂首道:“回太子,此茶乃膳房执事柳良木专为太子所制。”
元恂因今得了空闲毋需与众
议事,此时只觉心
大好,于是对成亮道:“你亲往膳房传吾
谕,赏钱五十吊,并着其每
制此茶奉了于吾。”
成亮闻言急忙忙应下,便随了那侍婢往膳房而去。
不过半盏茶功夫,成亮便归来复命。成亮近了元恂身侧,小心道:“太子,已遵您旨意予了赏钱于柳执事,只柳执事感念太子隆恩,非要随了
欲当面叩谢太子恩赏,现下里已候于门外。”
元恂摆了摆手,道:“不过一小小膳房执事,吾不见也罢,你只对其言吾已歇下,打发了便是。”
成亮环顾四下,轻声道:“太子,那柳执事言其乃关中侯故…”
第一百五十二章 火中栗(二)
引了冯府膳房执事柳良木了内来,成亮便往门外为二
把风瞭哨。
柳良木伏跪于地,向太子元恂行叩拜之礼。
元恂并不示意柳良木起身,只淡淡道:“你欲见吾,所为何事?”
虽闻太子相询,柳良木仍不敢抬回话,只垂首伏地道:“太子仁德,体恤下民,
叩谢太子恩赏!”
因了之前成亮言柳良木乃关中侯贺铮鸣故,元恂知贺铮鸣乃因自己被囚禁石室,故而宣了这柳良木
内觐见。此时见柳良木答非所问,元恂便不耐烦道:“吾不得空听你道些奉承之言,你倘若无事,速速归安。”
柳良木闻言复又叩首,仍垂首道:“太子,廖姬双亲代问太子与廖姬安!”
柳良木中廖姬便是旧年元恂宠幸的那个鲜卑舞姬,那舞姬本已被皇帝判了仗毙,却因其已身怀有孕而被禁足于太子府邸。
然此事所知者寡,此时闻柳良木言及廖姬双亲,元恂心内忽地一怔。到底年轻,只一弹指停顿,元恂便追问道:“你怎知廖姬?又如何识得其双亲?”
柳良木此时方抬起来,答道:“回太子,
与廖姬双亲并不相识,只
知安乐侯时常照拂廖姬双亲,方才廖姬双亲问安之言亦是安乐侯着
转达太子。”
元恂狐疑道:“安乐侯?他缘何如此?”
柳良木道:“安乐侯敬重太子,知太子与廖姬两相悦,却被陛下抛鸾拆凤…安乐侯更知太子乃宽厚仁德之
,如今廖姬被陛下圈禁,安乐侯便代太子赠田地金银于廖姬家
,已尽臣子奉上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