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没看花眼。”杨柳
罐子摔，一副赖皮相，“捋菊花的
就是我。”
振振有词地补充：“刚刚是我撒谎了。”
还强词夺理，“都是你
的。”
她梗着脖子，眼冒火光，像是炸着毛随时准备着扑上来啄架的公
，程石不敢再撩火，认下罪名：“是我的，以后我不啰嗦了。”
杨柳诧异地瞟他一眼，见他色不似作假，立马眉开眼笑，“对嘛，我又不是不知轻重。”
太好哄了，程石感叹，他反手揽住她，“走，帮我磨墨，我给你婆婆写封信。”
“怎么突然要写信？”
“支会她来挖红薯，给她留了两亩红薯地。”
……
姜霸王是十月十七过来的，接到信的当晚就去找了雷春秀，问了她的意思后就让她收拾东西，隔了一天就急着赶马车送过来。
杨柳正在招呼隔壁村来卖的老两
，听到车轱辘声认出，朝熏房里喊了声，“阿石，娘来了。”又跟老两说：“你们等一会儿，我婆婆来了，我去说几句话。”
“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姜霸王看家里家外忙得热火朝天的，她自己下车拆了门槛，牵着马进门。
杨柳拿出算盘又算了一遍，“公十文一斤，母十三文，一共六只公十八只母，公差半两到二十八斤，母刚好五十五斤，你们在家秤的也是这个数吧？……一共九百九十五文，另加你们送来的十文跑腿费，合计一两又五文钱。”她当着老两的面把一两银称了称，另数五个铜板递过去，嘱咐道：“回去的路上注意些，任谁说了嘴皮子都别把银子拿出来。”
老
笑着应好，老比猴
，穷钱比命重，谁还能把钱骗去了不成。
“明年你们还收鸭吗？要是收我明年多养点。”
杨柳点
，拎着钱箱子转身进屋。
门的外墙边上堆着数十个笼，有的已经空了，一些还是满的，毛色斑杂的公母挤一起咕咕咕。
姜霸王正准备往出走，迎面看到儿媳进来，她又转身进去，“你们这个摊子弄得不小啊，我才回去多久，西边又起了座房。”
“中秋离开的，也两个月了。”杨柳看见从厢房出来的黄脸，粗略扫一眼注意到她的手，指节粗大不说，手背上像是蒙了层蜘蛛网，手指也起了皮。
“洗衣裳洗的，不是病。”雷春秀连忙解释，“我在家没事做，也没个赚钱的本事，只好给洗洗衣裳攒些银子。”
“那挺辛苦，你去找春婶，厨房有猪油，你每天抹抹手，别被火和烟子给熏皲裂子了。”
“哎，我晓得了。”
杨柳把钱箱子放桌上，回过问她婆婆：“娘，我领你去咱们的熏
房看看？阿石就在里面。”
“好，我也长长见识。”
婆媳两往出走，嘴里含住烤红薯的红薯摇着尾
往屋里走，它看见姜霸王顿了一下，认出了高兴得呜呜叫，嘴里的烤红薯舍不得丢，跟前跟后忙活的又没功夫吃。
“你先吃你的，我又不是马上就走了。”姜霸王摸了摸狗，这狗比儿子强，儿子知道她来了都没出来迎接。
“娘来了多住些天，再有个七八
，熏的这些鸭鱼也能吃了，到时候带些走。”杨柳指着晒场上晒的，“晒两天了，晚上搬进屋再熏个七八上十，味道应当就差不多了。”
“明早就要回去，年根了，镖局正是忙的时候，镖师都跟镖队出去了，武馆里缺武师傅。”
熏房的门是开着的，山风涌进去又带出一
浓烟，进门顿感一热，从初冬进了盛秋。地上是一个个长形火塘，火塘上空悬挂着竹竿，竹竿上串着新挂上的鸭，鸭身上还留有黄颗粒的盐。
“这都是这两天新宰杀的，中间的那三根竹竿上挂的是十天前的，外面晒场上晒的是最先一批，霜降的前一天挂上去的，有二十天了。”杨柳往后面走，最后一根竹竿上悬了一串鸭鱼，她喊来程石，“娘来了，你取两只鸭下来让春婶泡上，晚上炖两只鸭。”
程石在铲火塘里的余灰，闻言扛起门后面的木梯过来，像是才看见一样，“呦，娘来了？”
姜霸王看他上包着巾，鬓角和眉毛上沾了青白色的灰，身上也落了一层，也没了脾气，“怎么是你在做这活儿？不够用？我回去再给你找个可用的？”
“我闲着就我做了，雷婶不是来了？她来了这以后就是她的活儿。”程石踩上木梯，低问：“一只咱们山上的，一只村里买的？是要陈皮味儿的还是胡椒味儿的？”
“怎么还有不同味儿的？”姜霸王以为是在问她，“陈皮味儿的，我还没尝过这个味道的鸭。”
“那就陈皮味儿的。”杨柳接过递下来的鸭子，鸭皮早就熏
了，油脂烤化后皮贴在上，跟婆婆说是两种味道的盐腌的，“味道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一直留着等你来了才吃。”
程石从木梯上下来，闻言瞥她一眼，这会儿嘴可真会说，见姜霸王信了这谎话连篇的甜言蜜语，跟着帮腔给她坐实了，“你走的时候不是说挖红薯了再来？你儿媳就留着这串鸭鱼一直不让我动，结果呢？红薯都进地窖了你才来，还是我写信喊来的。”
她没答应挖红薯就过来啊，姜霸王回想了下，她当时没答应但也没拒绝，只好将错就错说武馆忙，又斜愣儿子，“我也不知道哪天挖红薯，你该给我写封信的。”
“明年给你写。”程石开始赶，“看过就出去，烟熏火燎的也不嫌呛。”
屋里的烟虽然大但还真不怎么呛，不似厨房里烧柴的味道，更多的是青涩气。
春婶在晒场看，防止猫狗来偷吃，新来的雷婶子也在。杨柳喊了春婶把鸭递给她，嘱咐她分两锅炖。
“柳丫，又四只。”门一个穿着补丁衣裳的喊。
“来了。”杨柳应声。
“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我自己转转看看。”姜霸王开。
“好。”杨柳往家走，走了几步又回指了指柴垛边上的麻袋，“娘，想吃烤红薯就丢两个到火堆里。”然后进屋拿了两个铜板给，四只拎去后院由春婶抹盐。
……
沉西山，山风骤然清冷，杨柳穿上外褂去给拔毛鸭毛的结账，坤叔也从西堰捞鱼回来，他跟雷婶还有程石再加上姜霸王，一趟趟把晾挂的鸭鱼取进屋再挂上竹竿。
偏院里的鸭香弥漫到前院，又被风吹远，杨柳闻着味快步走进偏院。
“快来尝尝，可香了。”春婶给她拿筷子。
熏过的鸭炖汤，颜色偏黄有些浓，不似鲜鸭汤的清亮，也没有漂浮的油水，不腥不膻，鸭不腻不柴。
“你再尝尝这个，这罐是山上的鸭子。”
杨柳换了双筷子挟了块儿鸭脯，胸鸭胸永远是最难吃的，噎又不进油盐，又柴还卡牙缝，越嚼越乏味。
“好吃哎！”杨柳眼睛一亮，把剩下的全喂嘴里，这罐儿鸭更细
，比之前的那罐鸭多了丝和油润。
做厨子的是最先尝味道的，春婶在她来之前就吃了的，老舌木，吃淡了没味儿，吃重了腻歪，今天炖的这两罐鸭，她是尝了味儿就想再吃一块儿。
饭菜上桌，程石一尝就知道妥了，“明天就把山上的鸭鹅逮了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