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接过碗筷跟她嫂子坐在椅子上开吃。汤里飘一层油,闻着味儿很香,她先挑了一片菜心再吃的五花片,第一个感觉就是
,甚至怀疑是不是
片太薄,几乎要化在嘴里。
“好香啊。”杨大嫂忍不住出声,她一筷子夹起一半的片喂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说:“一点都不腻。”
杨母跟杨大娘也端碗从厨房出来,出门先挟了一筷子喂嘴里,一还没咽下又挑了一筷子。
“都是养在山里的,野猪跟这碗
比怎么就差那么多?”杨大娘纳闷,但凡野猪
的
感这么好,她也在山里养猪了。
“柳丫,明年我也逮只猪崽养你家的林子里,喂食什么的我们自己喂。”
杨大嫂闻言一顿,也不吃了,从碗里抬
看向杨柳,小姑子要是同意,她也买只猪崽子养山里。
“行,但只能养一只。”杨柳把丑话说在前面,“只能自家吃,你要是把猪卖给旁
,那就没下一年了。”
“成,我也就是为了自家吃,能省点猪食,过年招待亲戚也有面子。”杨大娘没意见。
“炒猪肝起锅了,你们谁吃?”厨房里锅铲的动静一停,春婶出来问。
“我吃。”杨柳端碗过去,“我去前院喊他们摆桌吃饭?”
“行,炖的猪心猪肺也好了,我把猪血倒进去再煮两滚就能吃了。”春婶拿筷子尝了尝咸淡,用勺子舀半勺装杨柳的碗里,冲外面说:“猪心猪肺酸菜汤也好了,谁吃谁来舀啊。”
前院多,又都是男
,锅里的菜都留了一些,
们在偏院的熏
房里开了一桌,吃饱肚子后继续洗刷猪毛腌制猪
。
不喝酒,前院席散的也快,连汤带水下肚,两三碗就有七八分饱了,帮忙的吃了饭也不耽误主家的事,放下碗筷稍稍坐了会儿就起身回家。
寒风打着呼哨吹落枣树上最后几片叶子,在张牙舞爪的树影里打着旋飘进水井,又被提水舀了起来。程石挑着一担水去前院洗木板车上的猪血,路过厨房看杨柳跟她嫂子在洗碗洗碟,他去前院拿了两只蜡烛过来,“天黑,你俩注意点,别绊着脚了。”
“好。”这次杨柳没跟他犟嘴。
偏院里摆的多,忙活的
也多,除了坤叔在前院帮着刷车上的血,其他
都在偏院洗
、切
、腌
、给
条串绳。杨家三
,杨大爹杨大娘老两
,赵家父子俩,还有徐襄公和郭顺,这么些
也忙活到了二半夜。
杨柳从留下来的半扇猪上切了三条给三家捎回去,她给她娘家准备的不止一条
,打算的是等猪
熏好了一起送过去。
程石送出门,关门进屋时脑门一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杨柳在后院说下雪了。
作者有话说:
嗨,2023年了呀,元旦快乐!新年一天,许下个朴实的愿望:祝我们平安健康,诸事顺利
第一百章
“下雪了!”
春婶听着杨柳的话从厨房走出来, 雪籽落在身上瞬间化成水,她提起木板把水井盖上,差使道:“老坤
, 赶紧把院子扫扫,血水和猪毛什么的都铲出去。”
杨柳提着灯笼回后院, 抽掉叉竿关上窗子, 推门进去拿起桌上的燃火筒吹着,一星火光引燃火炉里的松针,一青烟过后隔间亮起火光。
屋顶的噼啪作响声从零星转变为密集, 村里将将睡的
被惊醒,匆忙套上大棉袄, 开门被湿冷的风刺得缩了脖,接连的木门吱呀, 院中悬挂的湿衣裳收进屋,又弓着腰摸黑出门去抱柴。
程石顶
帽,踩着凳子把稻
盖在木篷车上再拿砖压上,听到脚步声从月亮门
传来, 他
都没回, 出声说:“你回屋歇着, 这儿不要你帮忙, 我马上也忙完了。”
“我给你提灯照亮。”杨柳慢步走近,隔了两步远站住,举着灯笼随着他的动作转动。
知道说不动她,程石的动作越发快,一捆稻铺开, 跳下凳子提上另一捆稻
去给骡车盖顶。
“外面的柴堆盖了吗?”杨柳问。
“坤叔跟郭顺在外面忙活, 走, 我们回屋,剩下的让他们张罗。”程石把最后一块儿砖压在稻上,跳下凳子接过灯笼,脚上一踢,满是泥脚印的脚凳倒进车底。
走到廊下,他朝亮灯的屋子说:“徐叔,睡前把窗子敞个缝,屋里烧着炭盆,关严实了会闷气。”
“晓得。”徐襄公还没睡,他开门出来,看着漆黑的夜幕,问程石明天还去不去镇上卖菜,“也不知道会下多大的雪,我也该走了。”
“没事就多住两天,等雪停了我要往县里送熏熏鸭,到时候我们同路一起回去。”程石一手揽着杨柳,侧身给她挡着风,“还是说你有急事要赶回去?”
“那倒没有……”
“那就安心住下,天冷,我们也回屋了。”程石不想在外受冻,也不听他啰嗦,揽着杨柳的肩膀带她往后院走。进屋看炉子上吊着铜壶,壶已经冒烟了,他转身出去端盆倒水,身上的脏衣裳脱在门外。
“这场雪要下多久?”程石弯着腰在水盆里搓脚,说话的声音有些闷。
脚底微痒,杨柳抬脚踩住长着厚茧的指腹,今天一天忙里忙外的,她也没往西堰走,自然没察觉到要变天。
“下多久都没关系,家里家外的活儿都忙完了,接下来除了去镇上卖菜就是猫冬。”她抬起脚搭他腿上,脚上的水擦穿上棉鞋,端起桌上晾的水喝几
,转身拆了发髻通发,倚着床柱问:“等雪停去县里送熏
熏鸭,是在村里找
找车组个车队拉过去?”
“嗯,我打听了,村里至少有十架牛车,够用了。”程石端了水出门倒了,进屋脱衣裳先上床捂被窝,“这趟去县里送货你就别去了。”
杨柳压根没打算去,急匆匆的一个来回,又不是过年要回去住几天,她窝家里烤着火吃柿饼多自在。
桌上的烛火熄灭,屋顶上雪籽落下的声音渐弱,呼啸的山风卷着大朵大朵的雪花覆盖了青砖灰瓦,田野里青绿的麦苗和枯黄的杂一夜之间白了
。
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睡,农
被
鸣叫醒,推门看院里盖住脚背的雪,第一反应是喜而非冷。
天冷,鸭也不往外跑,外面路上的雪地只有马蹄印和车
印,又被外出挑水的男
踏碎。
“下雪天西边的还起的挺早。”男
挑着两桶水,一走一晃,水晃出桶泼在雪地上砸下一个雪坑。手沾了水被风吹的通红,他吁了声吐出一
白烟,跨过门槛说:“我要是有他家那个条件就躺着吃喝,还折腾什么,夏天挨晒冬天挨冻,不够辛苦的。”
“所以你穷得一件棉袄穿五年,家娶了媳
回去养得不比地主家太太差。”在雪窝子里扒萝卜的
呸他,
懒心更懒,她也是命苦嫁了这么个玩意儿。越想越气,萝卜也不扒了,一家子早上就喝红薯稀饭不要菜,吃了饭就赶男
出门,“今天不砍两捆柴回来,都别吃菜了。”
村里有手艺有门路的男,比如杨老汉父子俩,大雪的天用蒲卷挡风坐窝棚里烤着火编竹筐,有手艺没门路的,缩着脖冒着雪去镇上找活儿,没手艺的勤快些的就进山砍柴,攒多了拉到镇上去卖,至于身懒的,窝窝囊囊躲在被窝里挨婆娘骂。
所以当程石以一天一百五十文的工价雇雇车帮他去县里送货时,家里有牛有车的,一个个挤着抢着要去,没牛没车的也想着法去亲戚家借牛借车要来挣这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