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仿佛是天生的本能。
但六子无暇顾及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的记忆,他只是依靠这些本能进行拼杀。
但一个人始终无法对抗蜂拥的、不死的北狄人。
身下的马被砍断马蹄,马儿悲鸣嘶叫,六子跌下了马。
他的身体很快被数把长矛捅穿,脏腑和鲜血一齐涌出撕裂整个胸膛的伤口。
六子咳出鲜血。
记忆里,他也曾受过这样重的伤。
但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六子强撑着意识睁开了眼,是朔风啊。他曾设想过无数次,记忆里的孩童长大后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少年的面容熟悉,黝黑的双眸剔透晶莹。
朔风皱皱眉,把六子扶到一个土包后坐下,“你怎么——”
但六子突然握住了朔风的手,又摸摸少年的脸颊,他唤一声“阿朔”。
记忆苏醒,他是凌季山啊。
他隔着尸山血海,隔着十三年的错过与不识,他唤一声“阿朔”。
凌季山就要死了,但他没有遗憾。
他不仅见到了失而复得的儿子,更是满足于一件事。
凌家的儿女,这一次终于死在战场上。
凌季山的手垂落下去,受了这么重的伤,能够说一句话已是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