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有些漫不经心,“颜家这些事,哀家略有耳闻,只是莫能助,颜家有罪,圣上有心动颜家,哀家也
不上话。”
淑太妃袖中的手指尖手心,一阵疼漫上了心扉,恼怒在胸膛里肆意,火气上撩到了喉咙里,她缓缓吐出一
气。
事到如今,她冷静了下来,知道着急上火没有用。颜家之火,眼下烧得旺,各路世家都在等着分一杯羹,冷眼旁观,顶的谢家又何尝不是在观望呢?
还在她知晓谢太后的脾气,知道她心计不够,又固执,偏听偏信,当年若是没有她在身侧出谋划策,她如何能当的上皇后。
她自己对皇帝有恨,不愿在这后宫争宠夺势,但也不想受欺/辱,为此她找上了谢太后,两
联手,这才有了谢太后
后的风光。
“若我说,圣上下一个目标是谢家呢?”
谢太后唇边的笑僵住,皱着眉看她。
“这次城郊外水患谢家也有参与,圣上不是不知道。有道是兔死狐悲,唇亡齿寒,颜家倒台了,谢家焉能独大?”
闻言,谢太后才开始认真了起来,她坐直了身子,手指微弯。
淑太妃起身,缓步走到了谢太后面前,“我听闻颜家知晓了有关当年先太子病故的消息,这才惹了圣上的杀心。”
先太子在谢太后这里是禁词,当年嫡子离身死,她本就怀疑,几次查探都没有发现端倪,她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裴怀度动得手。
自己疼了多年的长子,温和有礼,儒雅之君,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若是他还在,哪里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
裴怀度虽是她亲生的,可到底没有在她身边养大,如今做了太后,更是处处受制,就连谢家都开始被疑心。
谢太后霍然起身,胸膛起伏不定。
淑太妃掩袖喝了一茶,抹去了唇角的冷意,谢明书你还是同从前这般冲动啊,自己的孩子不疼
,听信几句谶言便弃之敝履,愚蠢至极,她哪里知道,当年的谶言是出自她之手呢?先太子表面温和实则心胸狭隘不容
,倒是裴怀度表现出的几分聪慧和灵敏让她起了心。
喝了一会茶,谢太后就不耐烦地打发淑太妃走了,她面色铁青,显然是想起了当年夺嫡的往事。
***
夜之时,紫宸殿仍旧灯火通明。
林一单膝跪地禀告,“参加陛下!”
彼时已经两未合眼的裴怀度从小憩中醒来,睁开了眼,目光
邃幽冷。
“何事?”
“沈大夫传信来说夫的毒可以解了。”
闻言,裴怀度抬眸,目光落到跪着的林一身上,“知道了。”
视线回归到眼前的奏折上,他的笔顿了顿,抬笔在一旁的宣纸上写下了“缪星楚”三个字。
字在烛火下跳跃,一如他的心。
一听到这个消息,一是欣慰她身上的毒终于是要解了,目不视物总是不便。二便是心中陡然一空,毒解了,她也快要走了。
犹记初见时她一身素白衣翩翩然,如今想来,倒像是一场梦。
第4章 争辩
雷声轰鸣, 雨骤然落下,敲打着雕花窗外的盆栽,极力舒展自己身姿的花儿被风雨无摧残,花瓣染上
色, 折了红痕, 浸进土了的水争先恐后。
飞檐垂落雨帘, 斗拱金兽吐着水,一片水雾朦胧的湿气, 雨似重石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坑, 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脚步踏进去,一下就浸湿了鞋袜, 冒着雨, 匆匆抬撵的太监们脚步不停, 脸上已扑着雨珠,眨进眼里, 生涩发疼,森寒的冷意钻进衣襟, 渗骨缝,激得一身寒颤。
谢太后面色难堪, 指尖染了湿意也浑然未觉,锦衣华袍覆上了一层寒气霜凉, 雨中她莫辨, 似沉闷的风,积压了宿久的雨,
沉极了。
她脑子里不由自己回忆起许多往事, 也是这样的雨天, 年纪尚小的裴怀度淋得像一个落汤, 瑟缩着跑到了宫殿屋檐的屋檐下躲雨,抖去浑身的水汽,湿漉的眼睛里满是天真,他悄悄探出
去,被雨淋得正着。穿过一道又一道雨帘外,她正在给太子裴灿擦着额
,嘘寒问暖,抬眼看到站着的裴怀度,一时僵住了嘴角,笑意在脸上凝固。
随手一指,让宫带裴怀度回去,还没等
赶,瘦小的裴怀度就自己跑进雨里,大雨里只看得见他的背影,抱着
,大步大步踩进水坑,身上都湿透了。
那时她在想什么?记不太清了,她像是魔怔了,只有那句他生来不祥,会给亲近之带来灾祸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旋。
多年后,他长成了她所陌生的模样,高大伟岸,冷冷
,从战场的杀伐中洗涤出来的
,身上自带着血气。
谢太后缓缓阖眼,耳畔雨声不停,她的手扶着扶手,渐渐抓紧,指尖泛白。
午夜梦回之际,她总惊醒,她问自己后悔吗?往往没有答案。物是非,风云际变,谁也没有料到最后会是裴怀度做了皇帝。
不知何时,雨小了,天光流泻下来,驱散霾,刚在雨中饱受摧残的枝叶得到了馈赠,金光点点,洒下斑驳。
终于是到了紫宸殿,谢太后起身,放目极眺,沉着的眼底看不见一点光亮。这巍巍宫殿,曾经住着她的夫君,现在住着她的儿子,她华服加,荣耀全族。
可仔细想来,她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到来像是一场梦,所幻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