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蓉很像。
事关小儿的终身,曹延轩不由犹豫起来,“她伯父伯母也是一样,再说,还有她姐姐帮着相看呢。”
提到珍姐儿,纪慕云无语,忍不住腹诽:在男眼里,自家总是妻妾和睦、兄友弟恭、姐妹
的吧?
她记得清楚,初曹府之时,珍姐儿当众说“六妹喜欢看戏”,换成复杂一点的
家,只这一顶大帽子,媛姐儿就不好翻身了。再说王丽蓉,身子那个样子,硬是不给媛姐儿相看,要不然,媛姐儿也不会十六、七岁还没定下婆家。
珍姐儿会给庶妹说一门好的亲事吗?纪慕云宁愿相信三太太五太太。
“四小姐身子重,给您添外孙还来不及呢,三太太五太太忙着府里的事,还要打理家务,照顾三爷五爷和少爷小姐。”她笑道,使出杀手锏,“七爷,说实话,妾身一边舍不得六小姐,一边觉得可惜:妾身学画的时候,五年才得了夫子一句夸奖,六小姐学了一年多,刚刚门罢了。”
她指了指小厨房方向,“再说,六小姐正跟着妾身算账,妾身看,六小姐像您,记好的很。您若把她留下,可就学不成了。”
到了东府,媛姐儿沾得到账本才算怪了,端茶倒水服侍珍姐儿还来不及呢。
她轻言细语地,曹延轩觉得有道理,也惋惜起来:他自己是学之
,这两年冷眼旁观,媛姐儿跟着纪慕云是下了苦功的,这点比珍姐儿强。
可他是答应过珍姐儿的,也把媛姐儿托付给了东府堂嫂,不到一天便变了卦,也太折腾了些。“总不能把她姐姐一个留在家里。”
纪慕云便说:“要不然,您问问六小姐的意思?”
征求小儿意见?这是曹延轩从未做过的事。他不自在地伸个懒腰,“明
再说吧。”
过犹不及。纪慕云便不再提,收了络子,拿了纸笔过来,陪他算着出行手:他自己的
,宝哥儿服侍的
,加上双翠阁的
,足够的护卫....
三月初九清早,曹延轩抱了抱昱哥儿便出门去了,纪慕云派绿芳去媛姐儿院子把“老爷还没决定”告诉母两个,召集了院子里的
“可想好了?”
整整一,足够仆
们拿定主意。
石妈妈已经决定去京城;
孙氏昨回家,男
说“好不容易跟着府里的少爷,又不是不回来。”催着孙氏回府“等少爷懂事了,把家里孩子送进去做个贴身小厮,不比什么都强?”
这么一来,孙氏便也跟着。
陈家的有三个孩子,放不下,便不去了。
绿芳和菊香是要去的,丁兰也跟着;翠儿是家里的独,老子娘舍不得,为难地说“姨娘和十五少爷回来,
婢再来伺候”。莺歌兄弟姐妹多,想也不想便跟着纪慕云走。
剩下的,胡富贵家的舍不得男,不愿走;李婆子男
腿不好,四个孩子,也走不成。
事定下,纪慕云松了
气,就此赏了翠儿几个,“好好当差,
后有什么为难的,可来找我”,三
都很感激。
不多时紫娟过来,她把结果说了,紫娟笑道“姨娘真是好心眼”,纪慕云笑道:“得,我便厚着脸皮应了。过两便上路,我身边的
够使了,劳烦姑娘添个
粗活的
吧。又问“对了,姑娘去不去?”
紫娟摇摇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婢这个年纪,早该成亲了,
婢的男
家里有白事,才拖了这些年。老爷恩典,这会让
婢看家,跟着四小姐去东府。”
纪慕云嗔怪“姑娘也不早说”,回房开了箱笼,挑出一对雕花银镯子、一对流苏银钗,又把不知哪位太太赏的一根烧蓝花簪用个红漆匣子装了,给了紫娟“到时候不知道在不在,先送了姑娘吧。”
紫娟推拒一番,无论如何推不掉,只好收了,隔一时带了个粗使婆子过来。
那婆子姓张,四十多岁,高高的个子,发花白,看着不
说话,粗手大脚的。
紫娟说,张婆子男死的早,脾气孤拐,好不容易把唯一的儿子拉扯大了,又和儿媳
打架,儿子左右为难。
“是个古怪子,不过,
婢看了许久,没有坏心眼的,让
什么就
什么。”紫娟告诉纪慕云,“
活是把好手。”
纪慕云信得过她的眼光,叮嘱张婆子几句,就给绿芳安置了。
待紫娟走了,纪慕云哄走儿子,和吕妈妈喁喁细语:昨吕妈妈出府,到了铺子里和史掌柜史太太说了,两
满
答应“照顾纪掌柜。”
纪长林自己却不放心,告诉吕妈妈“让她小心谨慎,莫失了礼数,七爷再好,也要记得上下尊卑。”
上下尊卑。
短短四个字,像三伏天从顶泼下一盆带冰碴的水,纪慕云浑身发寒。
自从王丽蓉去世,曹延轩宠,儿子健壮,府里对她多有奉承,媛姐儿又是体贴
的,于是纪慕云飘飘然,有一种“琴瑟相合,岁月静好”的错觉。
殊不知,待曹延轩续弦,她便像《三言两拍》遇到法海的白娘子,被打回原形--纪慕云只是一个妾室。
纪慕云黯然伤,脸色都白了,一时间心灰意冷。吕妈妈见了,忙安慰“七爷对你好,今我还和纪掌柜说,府里派了
去湖南姨太太处”
这个时候,曹延轩也在发愁。
西府有三位管家,二管家曹世雄跟着花锦明去了江西,三管家周红坤跟着他去京城,家里的事就托付给大管家了。
“程妈妈我带走,紫娟跟着四小姐,太太的陪嫁问过四小姐了,用不着的就到庄子里吧。”曹延轩把两张名单给大管家:“谢宝坤家的我用得着,夏姨娘于姨娘跟着四小姐去东府。我们一走,你就把院子封了,每早晚查探,莫丢了东西,莫走了水。”
大管家是办老了事的,举一反三说了半,担保“老朽必定尽心尽力。”
曹延轩又说:“到了京城,我每半个月写信回来,若有事,三爷自会告诉你。你听安排就是。”
大管家认真应了。
曹延轩嘱咐来嘱咐去,最不放心的还是珍姐儿,把江西的事告诉大管家:“世雄那边没有音讯,我却等不得了。四小姐那边,你们好生照料,万一,万一遇到事,四小姐是重中之重。”
意思是,万一遇到难产,珍姐儿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大管家连连点。
忙碌一上午,曹延轩到正院陪儿们吃饭。
席间珍姐儿对他撒娇,对妹妹柔声细语,说“也想写写字,画几幅画,六妹陪陪我吧”,媛姐儿微笑,气氛十分温馨。
曹延轩便觉得“把媛姐儿留下来陪姐姐”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不过,既然答应了纪慕云,等珍姐儿歇午觉,他还是把媛姐儿叫过来。
“过两,我便要去京城了。”平
在双翠阁遇到,有纪慕云和昱哥儿陪着,父
俩有说有笑。如今单独对着小
儿,曹延轩有点不自在,做不到和珍姐儿相处时的轻松自如,倒像对待东府侄
们,客客气气地。“你十一弟和十五弟年纪小,离不开,你姐姐却快生了,我打算,让你留下陪你姐姐。”